狄杨将人交给殿内女官引着,女官先在殿外候了会,才领着她进了赵殊书房。 沈若筠给赵殊行了礼,赵殊点点头,叫她在一旁坐了。 “听说你近日带人将邱家的邱宝川收拾了一通?” 赵殊手持一管白玉竹结紫豪笔,正在写着什么,头都未抬。 “是。” “你可知,他现下病得厉害,已药石无灵?” “当真?”沈若筠语调微扬,“他真重病了?” 赵殊停了笔,失笑道,“这是该高兴的事么?” “官家不知,我这几日也做噩梦的。”沈若筠语调放低,“我家离小横桥并不远,若是邱家报复怎么办?我天天晚上都梦见小横桥被放了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只我做这样的噩梦,小横桥家家担忧,人人自危。”她作势擦了擦眼睛,“还有被邱家恶仆玷污的伊娘,都寻死过两次了。” 赵殊将笔搁置:“行了,邱家的事,朕已敲打过了。” 沈若筠乖巧地点头应是。 赵殊站起身,他正在而立与不惑之间,难得还有些清瘦感。留着短须,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沈若筠看他,似有些精神不济。 “朕今日传你来,倒不是为了邱家的事。”赵殊斟酌着用词,还是将手里的一份奏章递给身边的执笔女官。 女官玉指纤纤,又递给沈若筠。 “这……”沈若筠不敢去接,“臣女不敢。” “冀北监军自边驿快马而来的,”赵殊揉眉道,“与你算是家事,朕特许你看。” 沈若筠一听,也顾不得什么了,去接时双手便有些打颤,一目十行在满目的战情折损里寻找佘氏和沈听澜的只言片语。 “元日,辽兵来犯,使火器炸伤边镇,怀化将军五战,冀北军死伤千人……故帅佘氏旧疾复发,坠马重伤,不寤……” 沈若筠看到此,险些拿不稳奏章,滚烫的泪滴憋在眼眶里打转,却是不敢落下。 她的直觉很准,果然是祖母出了事。 “不寤……”她将这两个字咀嚼两遍,也不知祖母昏迷多久了?现下如何? 沈若筠放了折子,跪下重重地给赵殊磕了个头,殿里虽铺着厚厚绒垫,还是磕出了一声闷响。 “官家,祖母年事已高,突然有此险情,臣女想求个恩典,去冀州照顾祖母。” 殿里一时静谧无声,赵殊看着她不语。沈若筠又磕了一个,诚意十足,再抬头时,人都有些晕乎乎。 赵殊不忍去看,使了个眼色,女官便上前扶了沈若筠。 “朕已经派了御医去了冀州,”赵殊轻叹,“老太君吉人天相,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沈若筠唇无声地颤抖了下,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赵殊不同意她离京,这两个头白磕了。 “冀州边境艰难,朕都知道。”赵殊言语一顿,殿内的女官便福身退下了。 “沈家三代良将都折损在那里,朕每思及此,便觉心下难安。” 沈若筠将这句话咂摸一遍:“官家这是何意?” “朕没什么意思。”赵殊见沈若筠眼眶鼻尖俱是红红的,额间红了一片,叹息道,“老太君年岁大了,朕本来不愿她以如此高龄再远赴边疆,可朕……实是不放心。” 沈若筠出了赵殊书房,除了觉得头上晕乎乎的,还如同失了魂一般。额发间刚刚磕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