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宪问:“那里是……” 伊撒尔沉沉地说:“家。” 雪宪还以为他们只是在漫无目的地乱走,只是在寻找合适的巢穴,原来并不是那样,伊撒尔说的“回去”是指这里。所以伊撒尔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他回雪域,而是直接带他去“家”里。 雪宪惊讶道:“是你破壳的地方吗?” 伊撒尔却说:“不是。” 小山一样的骆驼停止前进,跪了下来。 伊撒尔先下了骆驼,先后将雪宪也抱了下来,骆驼重新站起,慢悠悠地走开了。 雪宪还在惊奇伊撒尔说的“家”,按理来说,龙降生在家族里,破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巢穴,也就是所谓的“家”,但伊撒尔为什么又说那不是他破壳的地方? 伊撒尔低沉的声音说:“筑巢。” 雪宪:“……” 所以那不是“家”,只是选择了那里,想要和他在那里筑巢? 伊撒尔看出雪宪的疑惑,又说了几个字:“我的族群。” 雪宪问:“你的族群?大家都在那里筑巢吗?” 伊撒尔:“唔。” 经过几天的适应,伊撒尔似乎拾回了一些记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我们散落在各处,在不同的地方破壳。长为成龙后化形,觉醒,回到这里。” 雪宪道:“散落在各处?你们的父母,都不在固定的地方生蛋?” 伊撒尔说:“没有父母。” 雪宪听了这句话,消化了一阵其中的意思。 他想,难道是银龙的族群生活习惯与其他的龙不一样?他记得在人类古早时期的某些部落里,也有类似的习俗:父母产下新生儿后并不以家庭为生活单位,而是直接将孩子交予部族,成为平等的一员。 “我们消亡。”伊撒尔抵着雪宪的额头,“然后破壳。” 雪宪有些没听懂了:“……消亡?” 消亡,是生命的尽头,万物的归宿。 雪宪知晓一切终有尽时。 就像人会老去,病到深处,就像他们杀死的那些猎物,捕过的那些鱼,还有那些对抑制剂忽然失效的人们,重度畸变而被送往龙屿的畸变体…… 时间规律,自然法则。 生命渺小如尘埃。 他能做些什么? 他……还算是某种希望吗? 这一趟雪宪没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没有家,甚至不再被自己的族群需要,无论他如何不断地给自己设立目标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仿佛能感知雪宪身上的所有情绪,伊撒尔稍微俯身,一把把雪宪抱了起来。 雪宪措手不及,下意识用腿盘住伊撒尔的腰,手搂住他的脖子,垂眸问:“怎么了?” 伊撒尔轻松地托着他:“继续走。” 雪宪反应过来,四处望望:“骆驼呢?” 骆驼已经不见了。 让它走吧。 雪宪拍拍伊撒尔的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路。” 伊撒尔说:“你想哭。” 雪宪的确在胡思乱想,眼睛红红的,但还是正色道:“我不会哭的,只是觉得有一点难过。” 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伊撒尔是觉得他想哭了,所以才突然抱他的吗?就像以前一样,他要是哭了,幼龙便会来舔干净他的眼泪。 龙没有改掉这个可爱的习惯。 雪宪心里趟过一阵暖流,慢慢地绽放出微笑:“谢谢你的关心,伊撒尔。” 怕伊撒尔又来舔舔,雪宪先发制人,顺便给伊撒尔温习功课,他低下头像上午那样,在伊撒尔的面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们已经走进了清凉的丛林。 伊撒尔的金眸变得暗沉了。 “哎——” 忽然,雪宪只觉得后背一疼,人就被推得靠住一根粗壮的树干。 紧接着,伊撒尔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就这样吻了吻他柔软的嘴唇。 这次伊撒尔没有马上放开,而是轻轻含住了雪宪的唇瓣,好几秒后才放开。因此,他嘴唇上的温热和湿润都清晰地停留在了雪宪的唇瓣上。 雪宪没想到伊撒尔会这样表达好感。 他们四目相对,雪宪从伊撒尔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有些惊恐,但满面通红的影子。 他整个人好像比之前更热,心跳得更快,脸也比之前更红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