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衡哭着,手忙脚乱地给他取药:“殿下……药……药呢……” 文凤真随身携带的锦囊,里面有颗解毒药丸,只是药不对症。 服用之后,能否挺过这次凶险还得看运气! 文凤真在剧烈疼痛中抬眸,意识逐渐模糊。 心底一遍遍回想方才辽袖对他说的话。 不要再将苦短的光阴浪费在前尘的梦里…… * 内殿灯火辉煌,皇后面色凝重,盯着身前的宋搬山,冷笑道。 “还在怨姑母?实话不瞒你,若不是宁王告诉本宫文凤真的不臣之心,只怕陛下要被他谋害至死!本宫都是为了家人着想。” “小畜生他吃了两颗红丸,且看他今晚死不死!” 宋搬山转过身,抚了抚手腕上被火燎伤的水泡,面容冷静。 “姑母,下个月我订亲宴,您不必来了。” 皇后顿时不满,又不好当场发作,听见宋搬山一字一句说。 “倘若您真的为家人着想,就不会在首辅府的元宵宴上,设计客人落马,也不会逼我的未婚妻落进权力厮杀中。” 皇后脊背一凉,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性情,虽然温善,但是城府极深。 通常不与人为恶,但是若真的与自己作对,也颇为棘手。 他经过她时,冷淡至极地落下一句。 “侄子是最后的提醒,姑母,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 辽袖这天夜里留宿宫中。 殿内规制陈设富丽堂皇,四周锦栏雕绘的百鸟百花图案,栩栩如生,各踞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 无不吐着锦绣气象。 老祖宗抚上辽袖的手。 “袖袖,陛下快不行了,他可能熬不过年底了,我想着让你和宋公子赶紧办好婚事,否则,若是皇帝驾崩,天下守丧三年,你们的婚事就得一拖再拖,恐怕节外生枝啊!” 辽袖明白老祖宗的意思,她必须在皇帝驾崩之前跟宋公子完婚。 老祖宗眼底泛起泪花:“方才我是真担心你,宫里这场大火,是冲着你来的,京城里不少人巴不得你从世间消失掉,就说老王爷那些旧部,如今都是执掌一方军权的人物,成日拿死掉的八千士兵说事,若我死了,不知往后还有谁能护住你。” 辽袖手指紧攥着衣襟,睫毛轻颤。 “老祖宗……我娘她真的用一封信,让老王爷回京,死在了京城吗?” 老祖宗缄默不语,良久,缓缓开口:“你娘从小生得极美,灵动娇俏,又是一等一的聪敏,那时候娘家亲戚里有很多女儿,我特别喜欢她,将她养在王府,原本是预备让她嫁给我儿子。” “后来,她大着肚子去了乡下,我原以为一辈子见不到她了,十年前她回京,没想到就是最后一面,她死在了大火里。” “所有人都说是她写的信,但是我养出来的孩子我自己心里清楚,她性情倔强,绝不肯连累旁人的。” “袖袖,你很怕凤真,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一直希望你能嫁给凤真。” “他瞧着性子傲慢,其实十分护短,也很关心士兵,有一年冬天,朝廷命官勾结富商,将劣质的棉衣送去了边境,一天之内冻死了徽雪营三十个士兵,那些都是贫苦人家的儿子,他回京之后用马车撞死了高官的儿子,不言不语,落下了恶名。” 辽袖绷紧的后背稍有缓解,苍白小脸添上血色。 进宫一趟,她只知道,有人想她死,至于这些人为何处心积虑要她死呢? 不光是姜楚那一箭险些射中了自己,还有陆稚玉那一番凶机四伏的提醒,她们都是旧部的女儿。 辽袖想起前世白虎太阿的死。 那日她随文凤真去围场打猎,从树林窜出来一只毒箭。 那只毒箭本是为了杀她,是太阿纵身一跃,替她挡了一箭。 辽袖感到不安,擦了擦额头细腻的汗珠,她终于鼓起勇气,问起自己不敢问等事情。 “老祖宗……那您知道我爹是谁吗?” 老祖宗手中的翡翠佛珠倏然一滞,她垂下眼帘,神情凝重:“袖袖,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她这样果断,辽袖心一惊,头一次见到和蔼的老太太露出这种神情。 送走老祖宗后,她熄灭了宫灯,坐在铜镜前。 刚在浴房洗了澡,贴身的红绸寝袍,随着她一起一伏的呼吸,凸显姣好的弧度,沁出暖甜的热气, “云针。” 辽袖用梳子梳着湿发,低声问了一句:“起了大火之后,给我换衣裳的人……是谁?” 云针过来给她端了茶水和点心,静静侧首:“回辽姐儿,当然是奴婢给您换的衣裳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