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医生是精神科的大佬,忙得很,研讨会、论文发表还有諮询门诊,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脑电图这种小事,犯不着他亲自动手。 做为一个贴心的徒弟,自然要为师父分忧解劳。 算准时间,自动自发往测量脑电波的诊疗间走,此刻的千璜挑眉,瞧着第n次把医疗用品掉到地上的护理师。 这大姊不知哪根筋不对,从头到尾处于一种亢奋躁动的状态,连基本的电极设备都准备得零零落落,千璜这个门外汉都看不下去,可又怕贸然出声太过无礼,只能在几个关键点默默把东西递到护理师面前。 不过护理师大姊接过手后依然不谨慎,总会粗鲁地把东西摔到正确位置上。 一来一往,杂乱无章,她开始担心待会儿的自己会像砧板上的鱼肉,无法反抗,只能受人宰割。 所幸,最后对方一句话直接让她解脱。 「你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病,等会儿会有个实习医生来,让他实战实战,能接受吧?」 「啊。」千璜一瞬间喜悦,反应过来后赶紧收起嘴角,尽量中性回应,「没问题的。」 「叶医生知道你难入睡,开了一点镇定剂给你,我先替你打,节省时间。」 「好的,多谢。」 叶医生对她的睡眠状态十分了解,剂量自然控制得恰如其分。 冰凉凉的液体鑽进血管,不过十分鐘,千璜便感到昏昏欲睡,护理师大姊又交代了几句,她没听清,只感觉大门敞开,诊疗间再没其他走动。 又过了一会儿,一人踏步而入。 比起护理师大姊粗重的脚步声,这人显得文雅许多,挪动小推车在她身后站定,千璜虽略微睏倦,可长期的噩梦使她下意识抵抗睡眠,如今自然尚未完全进入梦乡。 她听到对方矇矓地说了几句话。 嗓音明显属于一位年轻男性,虽然没听懂他说什么,可是声音低沉乾净,如春风,扫掉不少睡梦时常伴随她的阴鬱湿黏。 一会儿,她感觉到颈部有些凉,头皮跟着被扯动,他的动作很轻,不痛,也没碰到不必要的地方,稳稳当当地把她的头发绑起来。 为了让电极黏着在头皮上,这是必要的动作。 千璜这才惊觉自己忘了这步无比重要的事前准备,护理师大姊居然也没记得,果然是把器具丢三落四的专业人员。 头发绑定后,他抹上酒精和磨砂膏,细细地替她清理头皮,再温和地把导线黏在头皮上。 这人的举动非常熟练,一点也不像初出茅庐的实习医生,太细緻太稳定,简简单单一个清理头皮的动作竟被他做出头皮护养的等级,不仅如此,他身上也不是医生常有的药水味,而是一股近似青草,自然宜人的芬芳。 在这一下又一下如按摩的清理,还有清晰环绕的气味中,千璜竟然破天荒的,无知无觉地掉进梦乡。 一路好眠。 如果没有尝过失眠,就不会感激于睁开眼睛时,因修养得宜而精力蓬勃的时刻。 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源源不绝的精力盈满四肢,千璜有那么一瞬间摸不着头绪。 等等,她刚刚,是睡着了吗? 没有做恶梦的,睡着了吗? 还是其实只过了五分鐘? 思及此,她赶紧挪动身子,却不料这么一动,直接勾到一条导线,毫无戒备的大力扯动堪称登峰造极的自虐,头皮几乎命丧黄泉。 「誒,小心。」 在她痛到喊出来之前,那道清澈的声音鑽入耳里,连带的,导线一移,痛觉立刻消失无踪。 转头,一双清澈的眼眸就这么撞进视线里。 千璜一瞬间呆愣。 这双眼睛,太漂亮了。 彷彿闪耀着粼粼湖面,像新生小鹿,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