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中,下人都遣了出去,只有薄朔雪那几个亲信的小厮在门口守着。 薄朔雪刚一进门,就听见长公主的声音,说:“酒味。” 薄朔雪赶紧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长公主鼻子很灵,哪怕他干干净净洗了,还是被她一下子就闻出来。 “臭吗?”薄朔雪心虚地问。 郁灯泠没答,只说:“过来。” 薄朔雪提步过去,尽力走得稳当,却很明显带着浓厚酒意,有些迟钝,也还有些踉跄。 毕竟喝下去整整几罐子的黄汤。 绕过屏风,长公主坐在木床上,托着腮正打量他。 眼神有些兴味,像是难得见到他摇摇晃晃不端正的模样,所以多欣赏一会儿。 等到薄朔雪走近了,郁灯泠悄悄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气力不够扯动他,便自己往后躺下去,下压带着的力道拉着薄朔雪倒向了床榻。 好在薄朔雪反应速度还在,立刻单手横过来撑住了床板,才没有把长公主给压到。 薄朔雪心跳得飞快,有酒后的反应,也有被吓的。 他瞳孔也有几分不受控制地快速收缩着,吞咽了一下喉结,问:“殿下……阿灯,做什么?” 差点被他压到的郁灯泠却淡定得很,安然地躺在他下面,望着他道:“躺着说话。坐着,累。” …… 这很长公主。 薄朔雪无法反驳,就点点头,表示赞同。 郁灯泠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回家,高兴?” 薄朔雪顿了顿,这回摇摇头。 他明明在自己家中,却反而到处都能找到不自在。 从前不觉得,大约是习惯了。 可现在连和阿灯亲近都要受限,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 郁灯泠眨眨眼。 又问:“那回宫?” 薄朔雪眼睛亮了亮,能看出来心情明显好了几分,点点头。 郁灯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热热的,比平时要烫一些,但触感还是一样的。 摸了一会儿,又顿住。 她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不由自主地像摸一只小狗一样摸薄朔雪的脸颊。 长公主明明从来就不喜欢小狗。 但很快,郁灯泠就放弃了思考这件事。 一问一答几个来回,薄朔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身子虚虚地趴下来,在长公主耳边跟她倾诉。 “在家规矩太多,要见的人也太多。总是有人在说话,其实有点烦。” 郁灯泠赞同他的说法:“对。” 好在她直接摆烂,根本不用跟人交际,也不会被累到。 薄朔雪又说:“还有,你总是跟洛公子在一起,他们都说你很喜欢他。不是,不是,你喜欢我。” 郁灯泠不赞同了:“这也让你烦?是你要这样安排的。” “是啊,是我。”薄朔雪声音虚虚地说,身子又塌下来几分,一半压在床榻上,一半趴在郁灯泠身上,依恋而委屈地靠着。 郁灯泠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转而道:“你叔父,对你不好。” 薄朔雪沉默着。 他的亲生父母战死沙场,从那之后他便由叔父养大。 他从未想过叔父待他好不好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会觉得跟叔父并不那么亲近。 这不叫做“不好”。 只是人之常情。 薄朔雪扯了扯唇:“叔父很好,对我给予厚望,就如同父亲一般……” “不好。”郁灯泠不打算听完他的话,坚定地打断。 薄家人若是当真待薄朔雪好,就不会在他突然被召进宫后,过了几日才姗姗来迟地看了一回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