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神色黯淡下来,就那样吧,没什么好说的。家里的东西我做主,能卖的都卖了。把该还钱的地方还上,剩下的拿去给了那些被他们害过的人,但还是不够。 江落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给他充当垃圾桶。 但祁野好半天没有说过,他把脸塞进了衣服领口里,瞅着地上的砖块,这不是最让我难受的事。我出来后去找了被我爸害过的人,我想跟他们赔礼道歉来着,但是江落,你不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低声,他们活得太苦了。 他这个受惠的人无忧无虑地当个富少爷,被他家人伤害的人却饱尝苦痛。祁野的灵魂被正义和道德所折磨,如同烈火烹油,口鼻淹水,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你真的无辜吗? 祁野这几天一直在奔走忙碌,他想要用行动来缓解他心中压得让他喘不过来气的愧疚。在夜深人静之中,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以前的以及和父亲死亡的画面,最后是别人憎恨他的眼神。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默不作声地流。 他清晰无比地认识到。 我有罪。 我是个被大坏蛋保护起来的小坏蛋。 祁野的情绪有点崩溃,江落递给他纸巾。祁野接过擦擦脸,平复了下来,闷闷道:抱歉。 江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拉着祁家剩下的人一起还债吧,祁野耸耸肩,佯装轻松,我早就成年了,是个男人了,也该负点责任了。 两个人闲聊着,树叶婆娑,灯光亮了起来。 路头,有脚步声接近。 江落和祁野看去,看到笑吟吟走来的池尤。 恶鬼西装革履,不紧不慢,月光被阴云笼罩,好像都畏惧将光打在恶鬼的身上。 祁野的身体瞬间紧绷。 脚步声在座椅前停下。 恶鬼身姿修长,他低垂着头看着江落,又看了看祁野,三个人的约会? 实际上是两个人,江落纠正,和一个鬼。 池尤似笑非笑,眼神从江落的身上黏稠扫过。 明明昨晚才刚刚亲密过,但恶鬼对江落的渴望却更加强烈了。短短一天没见,甚至到了只是看见他就能亢奋起来的程度。眼神控制不住,幽深夹杂暗火。 不知餍足,越占有越觉得不够,池尤的这片海水,海底下已经为江落汹涌翻滚起了一个个漩涡。 你来和我约会,就是为了多带一个人?池尤。 他完全无视了祁野。 祁野却无视不了他,他看着这个杀了自己父亲的男人,眼神恍惚。 江落,他的手指在腿上蜷缩了一下,我想单独和池尤先生说两句话,可以吗? 江落体贴地站起身,临走之前给了池尤一个让他不要胡作非为的眼神。 直到见不到江落的背影,池尤才收回眼睛。他慢吞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面上的神情淡淡,懒散又漠然,你想要说什么。 祁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池尤面前。 他低着头,我身上的灵体是你父亲的。 池尤面无表情看着他。 祁野深呼吸一口气,我想要你拔出我的灵体。 拔除灵体的过程会很痛苦,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死。而被拔除了灵体之后,祁野将看不到鬼魂阴差,看不到阴气阳气,失去对鬼物阴煞的一切感知,也没法使用阵法符箓。 他只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我想把灵体还给你,祁野想替自己的长辈还债,顺便代替我们一家,和你、你的父亲、你的祖父说一句对不起。 * 两个小时之后,江落才见到脚步虚浮脸色煞白的祁野。 江落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他呢。 他走了,祁野的声音很低,他满头冷汗,说话费力,江落,我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江落一惊,连忙把他带了回家。 祁野昏迷了一整天也没有醒来,江落几人又把他送到了医院,在祁野昏迷期间,他高烧不断,生命力一度接近于无。医院检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但也不像是中邪的样子。江落给他喂了两滴人参精的眼泪,不敢补得太过,怕祁野的身体虚不受补。 两天之后,祁野终于睁开了眼。睁开眼之后,他愣神了好久,才缓缓坐起身。 同学们正在他床边低声聊着天。他看到江落和陆有一几个人正对着一个角落说说笑笑。 祁野奇怪道:你们在干什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