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本来热闹异常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特别是在李旭将潘占阳的警告转述之后,秦叔宝、罗士信等人面色阴沉如水,几乎每一双眼睛里都气得冒出火来。 “这帮养不熟的狗东西,亏得咱们大隋一直将其视为兄弟!”校尉张宏一边拍打着桌案一边骂,震得桌子上的酒水四下飞溅。“朝中那些高官更是王八蛋,既然已经有人提前示警,他们即使不信,至少也应该派人打探一下,怎能由着陛下去冒险!” “恐怕,此事十有八九是陛下的提议!”吴玉麟对官场的了解比较深,说出的话来也一针见血。“陛下一旦做出决定,百官很难拂他的意。况且契丹人的示警,未必不是空穴来风!” 谈到大隋域外各族,他的见解则远不如对大隋内部官制的评价精确了,“几年前那些突厥人刚被咱中原当作贵客邀请来玩,一路管吃管住的。照理,双方应该更和睦才是,怎可能见大隋有事,便趁机欺负上门来?”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吴玉麟喜欢拿中原人的行事方法来推测域外民族。这也是大隋朝廷之所以对来自边境的警讯产生错误判断的原因之一。中原人讲究礼尚往来,讲究容让远客的失礼。他们一厢情愿地把这种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方式推广到国家之间,却不知道那些域外民族实际上风俗习惯与中原大相径庭。 “他们信奉狼!”见到几个朋友的目光都向自己转来,旭子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在座诸人中,他是唯一到过塞外的,也最有发言权。“突厥人视狼为圣物,所以他们与人交往的方式也推崇强者为尊。你越不懂得跟他们讨价还价,他们越认为你软弱可欺。当你一旦展示出可以伤害到他的实力,他们反而会视你为朋友!” 狼只和与自己同样有尖牙的生物才能相安无事,遇到鹿和羊,他们一定会将其吃掉,不会顾忌对方的态度。在突厥人眼里,此刻的大隋刚好是一头赢弱的肥羊,虽然他一直试图塑造万国来朝的假象,但因为其没有足够的伤害力,所以信奉狼的突厥人非常乐于冲过来咬上一大口。 听完旭子的话,在座众人都彷徨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大伙的职位都已经不算太低,但于朝中的影响力却不足以左右任何重大决定。即便是最受杨广信任的旭子,如果这时候鲁莽地拦阻在北去的车驾前,估计也难逃丢官罢职的下场。 “现在向朝廷示警,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如果我们没有足够证据就写奏折的话,裴矩大人未必肯将其送到陛下手中。”沉默了一会儿,吴玉麟低声分析。“再说,咱们的任务主要是对付瓦岗军,瓦岗群盗未被剪平之前,朝廷不会允许咱们分心做任何事情!” 自从第三次征辽劳而无功后,皇帝陛下对政事已经懈怠。如今大隋政令有一半是出于裴矩和虞世基二人之手,百官上呈的奏折,也是先由二人过目后,才交给皇帝批示。据上次来传旨的吴公公所言,裴、虞二人如今连两朝老臣苏威都敢肆意欺凌了,其他人贸然去提谏言,更是起不到任何效果。 “唉!”秦叔宝长叹了一声,端起面前酒碗,一口闷了下去。 “唉!管好眼前事吧。希望突厥人没旭子想得那么坏。”罗士信的酒盏早就空了,他却毫无察觉地将空盏向嘴里倒了倒,叹息着附和。 这几年大伙官越做越大,了解的朝廷内幕越来越多,随之对前途也越来越渺茫。这样一个朝廷,还能坚持多久呢?大伙的出路又在哪里?将来怎么办?国事,家事,一个个问题令人困扰。有时候国事便是家事,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自身家族还没有形成的地方武将而言,大隋就是他们的根基,如果大隋都倒了,皮之不存,毛将焉覆?! “大伙也别太气闷,等张老将军到了,说不定他有什么好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