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反问。周围的弟兄们练得太投入,喊声如雷,他听不见罗士信的恭维话。 “我说这个浪涌阵很实用,前几天还没看到,你是从哪学来的?”罗士信跳下坐骑,贴在李旭的耳朵边上大喊大叫。 经过数次并肩战斗,大伙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密切了。如不是正式场合,很少会主注意各自的身份和官阶。 “我也是刚琢磨出来没多久。怕弟兄们一旦遭遇到流寇的突袭惊惶失措,所以提前作些准备!”李旭把手放在嘴巴边上,大喊着回应。 流寇中很少有成建制的骑兵,但现在没有不代表着将来没有。见到瓦岗军后,旭子本能地认为周边的流寇会越来越强大。所以他的演练的战术也越来越贴近正规。 “有点像当日瓦岗军的阵势!”罗士信又喊了一句。两个月前与瓦岗军那场遭遇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独孤林和张元备二人带着两百具装甲骑和一个旅轻骑兵,居然被敌军以四千步卒逼得狼狈不堪。这是齐郡精锐自从诞生以来从没遇到过的情况,所以过了这么长时间,罗士信依然觉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历历在目。 “是有点像,我是照着葫芦画瓢。”李旭点点头,回应。仔细看,他发现自己无意间又“偷”了徐茂功的很多本领。这个战阵的确出自当日徐茂功所带领的瓦岗军,自己只是根据郡兵的实际情况略做调整。“怪不得我这次弄得如此顺利!”李旭笑着想。也许内心深处他根本就没忘记和徐茂功之间的友谊,所以一举一动都有对方的影子。 可亦步亦趋的话,郡兵能打得过瓦岗军么?旭子猛然觉得心情有些失落。他不明白徐茂功为什么成了山贼的军师,也许对方那样做有足够的理由。但他却不得不与对方为敌,因为他是大隋的将领,身上负有保土安民之责。 这样想着,他再度挥舞角旗。步兵队列陡然转了方向,斜着拦向从侧翼扑过来的假想敌。另一个步兵队列则变成了眉弯月型,缓缓自侧面绕过去,挤压敌军。这是合击之术,一旦两个步兵队列靠拢了,夹在其间的敌人即便是块铁,会被碾得四分五裂。 如果瓦岗军被夹在中间呢,他们会如何应对?李旭楞楞地望着远方,他看见徐茂功的影子在烟尘中左冲右突,指挥着一伙由烟尘凝聚出来的敌人不断变阵,变阵。旭子的手又缓缓摸向了自己的角弓。一箭射过去,瓦岗军的指挥必然被打乱。这是最便捷的一种破敌方法,战场上的手段无所谓高尚和卑鄙,能给敌军致命伤害的,就是最佳手段。 “怪不得外边传言你们是同门师兄弟,本事都不小,练兵的水平也难分伯仲。”罗士信的话在士卒们的呐喊间隙中传来,落在旭子耳朵里如闻惊雷。 “你说什么?”李旭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笑问。 “外边谣传说将军和瓦岗寨的徐茂功是结拜兄弟,我说这是没有的事情?如果你和他交情深厚,当初在岱山一反手,我们大家都完蛋了!”罗士信扯着嗓子,大喊。 李旭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那头隐藏在暗处的猛兽终于扑向自己了,动作干净而利落。“能给敌军造成打击的手段都是合适手段,无所谓战场内外。”杨公笔记上曾经如是灌输。“大多时候,战场外的阴谋比战场上的手段更有效。并且付出的代价极小”旭子记得书中每一个字,还有这段话后边的所有注解。 这是杨夫子在大隋兵马过江后写下的总结,当初杨素试图南下,而惧于南陈水师名将周罗喉,所以,他设计离间南朝君臣,通过陈后主的手,成功地把周罗喉调到了千里之外。 “我和瓦岗军的徐军师是旧识,但不是同门师兄弟!”旭子缓缓收起笑容,坦诚地说道。“当日相隔太远,我不能确认。后来想一想,他的确应该算是个故人!”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