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蓝中透紫的,在东方泛红的云在风前飞驰过去。 天色越来越亮了。 经常生长在京都城城门外路旁的卷曲的草变得焦黑显眼可见。 城墙下,尸横遍野,焦土一片。 狼烟只剩余火,灰头土脸,满身伤痕疲惫不堪的守城士兵,一个个挨着靠在城楼紧锣密鼓抓紧一分一秒的熟睡。 京都城,早市已经开始,为了一日生计的百姓依旧不得不开门迎客,赚取生活所需。 烟火气,吆喝声,遮盖着这座千年皇城下危机的蛰伏。 一顶顶青花轿在东华门停下,一个个平常不常见的红袍大臣鱼贯而出,一名名白衣仕子服的书生聚集而来。 ‘咚咚咚!!!’ 紫极殿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惊龙鼓’ 李九功刚刚带着众人帮陛下穿好衣服,便有当值的禁卫大汉将军前来禀报,“陛下,紫极殿的东华门外,有御史敲‘惊龙鼓’哭宫!” 惊龙鼓!!! 哭宫! 祁罡本来心情就因为昨日和祁訾晅谈论的事情心事重重,却又因为这一突发事件瞬间阴云满布。 这群儒门的人,真是好样的,他都没出手,他们就先安耐不住。 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敲响惊龙鼓,惊动圣者老祖宗。 看来不管他最后答不答应祁訾晅的计划,这群士大夫,只怕都会用这种方式胁迫他答应‘迁宫’一事。 可笑至极,天下仕子,即便做了祁家的臣,吃着祁家的饭,念着的却依旧是儒门的恩。 士大夫与帝王平分共治天下,这就是天下最荒唐的笑话!如祁訾晅所言,这只是儒门定下的理。 天下至尊,被儒门如此逼迫,祁国老祖宗们的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 雷鸣震耳的鼓声,一声声落在祁罡心尖,震的他耳鼓嗡嗡。 自从祁国立朝,惊龙鼓只被敲响过两次,这是第叁次,哪一次不是祁国生死存亡为了振奋人心,团结信仰而响,可这一次,却被儒门用来逼迫帝王迁宫,强迫帝王低头而响。 真是荒唐至极! 见那报信的禁卫统领跪地不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祁罡气极反笑,“还有甚么?一起说完了!” 那禁卫统领道,“回陛下,礼正书院的众多仕子,也在其中!” 本来听到御史哭宫就上火的祁罡在听到礼正书院的仕子参与,怒火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朝堂上的事情,是你们这些还未入士的学子随便能参与的? 先帝曾下令关于朝廷政策,不入朝不可议论的“惟仕子不许”诏令,儒门仕子们是给当个空气放了? 越想越生气的祁罡当即对李九功道,“传诏,命汪岩率禁卫包围宫门。命鲁国公燕维统领京营,封锁皇城内城。这些御史,仕子,今日不许走脱一人!朕要跟这群自诩天下学士的儒门之人好好讲讲什么才是为人臣子和做学生的本分!” 走到一半,将腰间的玉牌摘下,丢给李九功,“还有,立刻去供奉楼,将供奉楼里所有的武圣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急速赶往东华门,暗中等候朕的指令。我倒要看看,今日究竟有哪些老祖宗会出现。真以为祁国立国靠的是一张嘴吗!” 说完,怒极地祁罡也不管李九功手忙脚乱的接过白玉牌,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此时不能大喜大悲大怒,更不管他的寝殿在紫极殿的大北面,而东华门在紫极殿的大南面那么远的距离,直接拔腿就往东华门而去,只唬得那禁卫大将赶忙前头带路。 京都城两头跑,即便李九功是隐藏的一宗武圣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同时将祁罡的命令及时传达,不得已,他将自己身边的小徒弟叫来,让他去向汪岩和鲁国公府传旨,而自己亲自去京都城西郊的供奉楼传达命令。 希望来得及。 祁罡身边寸步不离的李九功和小太监兵分两路传诏,只留下禁卫大将在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祁訾晅一直站在紫极殿屋檐之上,看着天边最初的那一抹光从天上飞流而下,化作透明的瀑布,沉潜于红墙与绿瓦之墓。 白衣清绝,黑发如墨,刺破云层的第一抹光亲吻在他脸庞,如掸去身上人间的烟火,静立于一抹霞光中,听清风托起朝阳,观人间魔鬼肆意,像神明睁开双眼却冷眼旁观人间的一抹平静目光。 这座富贵权利的坟墓,天下人趋之若鹜。 祁訾晅目光安静,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柔和的微笑,瞳孔暗金闪烁,身影在阳光下渐渐透明,逐渐消失。 祁訾晅的离开,下面紫极殿中的人没有一个人发觉,祁罡出了东华门,看到坐在地上的那些御史与仕子时,突然不气了。 或者说,原本今日,他与祁訾晅就已经决定要和儒门宣战,至于先开战的是哪一方,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最后胜利的是自己,就可以。 见祁罡出来,宫外的御史和仕子们一起子就高兴起来,山呼万岁之后,便纷纷议论开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