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枝是被渴醒的。 清晨四点多,月落星沉,晨曦却尚未出岫,天边云絮泛着稀薄的微光,是破晓前的预告。 苏有枝累得狠了,却没睡多少,做了一个在沙漠中流浪的梦,好不容易找到一方绿洲时却突然惊醒,感觉喉头一阵乾涩,许是被梦里的情景影响,想喝水的慾望强烈地压过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摸了摸身旁,空的。 苏有枝心下一凉,分开多年所凿成的患得患失并非一时一刻能填满的,她闭眼缓过那股失落,告诉自己这里是何木舟的家,他不可能再次拋下她跑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有枝感觉有点冷,她推开房门走到厨房,打开橱柜想要找杯子装水喝,却在某一格柜子里发现了一罐透明药瓶,瓶身什么标籤都没有。她心下狐疑,药品不好好放在医药箱,为何偏偏要藏在这里。 下一秒想的又是,何木舟身体强健,为什么会需要药?这看来也不像是一般备用的成药,何况这人连发烧都临时找不到退烧药,一看就是平时没有在备药的人。 苏有枝疑惑地打开了药瓶,在看到里头装的药片时,心下一惊,意识空白了一瞬,回神后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那个药片她再熟悉不过,两三年前因为失眠而被唐初弦抓去看身心科的时候,医生也开过同样的药品给她。 为什么何木舟需要吃安眠药?他出了什么事吗? 她心头一片慌,也忘了自己出来是要喝水的,抓着药瓶就往外走,最后在阳台处找到了那抹身影。 阳台不大,角落置了一张凳子,男人便坐在那儿,面朝外边熹微的天,看城市在天光下逐渐甦醒,那宽肩窄腰的背影在拂晓的衬托下却略显孤寂,好似晨光都没能暖人半分。 苏有枝脚步很轻,走近一看才发现他脚边散了好几截菸头,似乎都是刚抽完扔的。她心下越发震颤,攥着药瓶的手紧了紧,也忘了自己不喜菸味,直接踏入那方烟雾繚绕的小空间。 许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何木舟转身,在见到女孩子时愣了愣,哑声道:「枝枝……怎么醒了?」 语声落下,见她浅浅蹙起的眉头,猛然意识到她并不喜欢菸味,连忙将手中未抽完的菸给掐灭了,起身把她带出阳台。 「我才想问你怎么不睡。」苏有枝眉眼低垂,温软的声线掺进了几丝沉闷。 「就……睡不着。」何木舟低声应道,把人给拉到沙发上坐好,抱歉地笑了笑,「我先去换身衣服,以后不在你面前抽了。」 「是睡不着,还是睡不了?」苏有枝抬首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眼底看到了惊诧。 此话一出,何木舟才发现她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的药瓶,嘴边的弧度一僵,他失神道:「枝枝……」 何木舟的脚心彷彿被钉在了地板上,在她静水流深的视线里,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见着她担忧的神情,他又赶紧道:「没事,我就是在加拿大的时候睡不好,可能水土不服吧,回国后怕旧疾復发,就先去找医生开了一些备用。」 苏有枝心道见鬼的水土不服,第一年就算了,在加拿大待了五六年还能水土不服? 「真的,我现在好很多了,失眠的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只偶尔吞一下,这个月也才吃不到三次。」见她一脸不相信,何木舟继续努力为自己辩驳,深怕她往坏了的地方想,「何况我从高中就不太好入睡,失眠什么的也习惯了,只是后来太忙,觉得睡眠品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才会去找医生拿药。」 「既然好很多了,那为什么今天又不睡了呢?」苏有枝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却都盛着深切的忧虑。 何木舟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女孩子脾气好,难得动怒时总是冷静得过分,声嗓虚无飘渺,可字里行间都嵌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