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野心再炽烈地跳动,也不敢像三公主一样僭越底线,说杀就杀,说叛就叛。她不由得想,或许能制止疯子的,本身就该是疯子。 而她空有手段,却放不开枷锁。 这就是她跟三公主的差距。 她总算明白了宗政天香,这个肆意妄为的长公主,为何在宗政绯红之下如此黯淡无光的原因。正如这宗政皇族里,宗政天香纵得过头,就是荒淫。宗政晚意弱得迂腐,就是无能。七公主喃喃地说,“宗政绯红当世之时,众生皆陪衬。” 元宰嘴唇微动,却也没再反驳。 绯红在铜龙楼放了一池子的饵料,可惜敌人太狡猾,竟然没有上当,让她白坐了一个上午。 唯一的收获还是小王爷的眼泪。 “你哥哥竟也如小鼠一样,躲着我走了,真是让人伤心。”绯红弯下腰,将脚边的人缓缓扶起,他似乎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绯红抱起他时沉甸甸的,“早教你在宫里待着了,非要跑出来,乖了,随我回去,好好躺一躺,养足精气,便不会这么虚,流这么多汗。” 小王爷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睫毛挂着细碎的血珠,视线也是一片昏沉的血红。 而她的面孔,分明是俊美的,但笑起来,却像是一座爬满恶鬼的艳丽浮屠。 “哇——” 他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难以自制,喉咙一个腥涩,生生吐了绯红满身。 “明上!” 众人慌乱无措,连忙替绯红剥下了臭气冲天的外衣。 “我无事,快看看他,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意识坠入黑暗之际,他撞上了桌角,隐约听见她略微焦急的语气,好像是真的爱极了他,忧极了他,但真正疼惜他的人,又怎么会当着他的面,没有一丝留情,处决他的亲族呢?情爱都是表象的华衣,小王爷麻木地想,那也许是猫哭耗子,最后一点慈悲吧。 小王爷又一次在奉宫的高床软枕中醒来,透过镂空的红帐,他还能看见悬挂在床边四角的镇帷犀,而熟悉的梅花脑的香气弥漫四周,干燥,祥和,安定。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御医来了又去,药喝了还有,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高烧中恢复过来,额头倒还缠着一块纱布,据说那日他撞得极狠,血流了很多,吓人得紧。 小王爷不再开口说话。 宫人们都以为他受刺激了,傻了,哑了,但她们不敢慢待他,因为她们的主人对他一如既往,甚至还更加疼爱他,亲手替他擦身,那药也是她放凉之后,一口一口渡过来的,她每一次都放下身段哄他。 是弥补么? 他不需要。 小王爷冷眼看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内心只觉得荒唐冰凉。这一日,她许是碰着了什么高兴的事儿,竟饮得大醉,如一盏漂浮在湖中心的水上灯,摇摇曳曳,妖妖娆娆,她烧了灯衣,满身炽烈拥着他。 “翘哥,翘哥,我告诉你,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她似孩子一样炫耀。 翘哥是谁?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在她咬上自己颈嗓的时候,淡淡撂了一句,“宗政绯红,你上错榻了。” 醉酒的狂徒怎么会听得进真话? 她醉眼朦胧,捧着他的脸,确认了好一会儿,心满意足将他抱入怀里,“翘哥!” 她的手指钻了进来,将他覆盖,小王爷额头束着白布,凤眼薄唇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