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周渡偶尔拿眼睛瞟她,她专注吃饭,一言不发,觉得一顿饭吃得没什么味道。 吃完,她擦了擦嘴上的油,对他挑了挑眉。 他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心里没底。 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浓眉微蹙,薄唇开了又阖。 宋弦月这会儿才正儿八经的打量他的脸—— 他晒黑了,也壮了。 青葱的少年气褪去不少,被打磨成硬朗刚劲的棱角。 那双曾经一笑起来能让四月桃花逗黯然失色的眼,如今在这个破旧逼仄的油腻小店里,在头顶昏沉的白炽灯照下,不经意地躲闪着她的注视,显得脆弱,无措。 他心里却很烦躁。 一辈子没有过这种感觉。 “宋弦月,”哑哑的嗓音。 “嗯。” 她表示在听。 “之前,我去厂里那阵儿,工作很忙,每天都要干活十几个小时,回到宿舍一沾枕头就想睡了,我不会故意不联系你…” “嗯。” “小时候,我欺负你,对你做坏事,是我混。现在你可以打我几下,骂我,我一声都不吭,我只是不想你今后再怨我怪我…” “我没有。” 她又重复了一遍。“没怨你也没怪你。” 然后双手迭在一起,继续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渡看着她眼睛,忽然觉得,虽然她就坐在自己跟前,可是两人之间相隔着无形的距离,很远,很远。 他头一次宁愿自己被人恨被人怨。 起码能证明,他还在她心里。 可是现在,在那双目光温柔的明眸里,只能看到疏离和淡漠。 他咳了声,摸了摸兜里的烟,又没拿出来。 她随口问:“你和…潘丽丽之间,还好吧?” 他看了眼她,说:“我和她没关系。” 宋弦月也不再问。 周渡舔了舔唇,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他这样子,宋弦月也能猜得到他下面要说的话,心慌慌。 于是决定先发制人。 靠在椅背上,她摸到包包里那枚硬币,攥在手心。 再抬起头来时,已是决然的眼神: “周渡,我已经说过了,以前的事过去太久,我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你也没必要再纠结。现在和以后,我和你之间,都没有任何瓜葛。” 周渡安静听她说完,嗫嚅了几下嘴角,先前在心里咀嚼了半天的那一堆软话又咽了回去。 他红着眼说了句:“…好。” 两秒后,却还是不死心,抬头: “我就问你一件事…昨天晚上,你知不知道是我?” 宋弦月眨了两下眼睛,清亮清亮的,笑道:“我喝的那么醉,你也看见了,怎么可能知道是你啊。” “那你心里面希望是谁?” “…” “不记得了。” 宋弦月无所谓的挑了挑眉,那样子看来是怪他太小题大做。 周渡不禁冷笑,粗声粗气道:“宋弦月,你真了不起。” 她不甘示弱:“你把话说清楚。” “爽完了就不想负责了,你真了不起。” “你要我怎么负责?” 周渡不语,摆弄着手里的花生露,心里想着再叫两瓶酒来喝喝。这破玩意,根本消不了他的愁。 他胸口被她那些话堵的难受。 宋弦月不想跟他再浪费口舌,站起身拿着包包就要走,刚起身,她听到他轻轻嘟囔了一句: “像以前那样,对我好…”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