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陨英才,恨不得再与君运筹帷幄!” 此战大获全胜的骠骑将军手持遗书,瘫坐榻上,望着枝叶婆娑的庭院,神色黯然。 ··· 邺城,大将军府。 逃回邺城的袁绍虽然免为阶下之囚,但病笃的他再经历一番惊吓和颠簸之后,病情更加严重,无法升堂理事,近日更是病情恶化,膳食难进,只能靠着一点粥水、汤药支撑着。 堆积搁置的军政文书暂时由田丰、审配、逢纪、袁尚几人一同商议处置,定下决策后再依次发往幕府各曹、州府郡县、三州驻军营中。 大堂上,审配起身将军书递给公子袁尚,皱着眉头说道。 “蒋中郎将再次遣快马来报,称军中士气低颓,兵民逃亡日多,外有强敌压境,内无粮草援军,朝歌已然不可守,请求移营邶城、荡阴两城,拱卫腹心之地。” “胡闹,朝歌地处要地,东西通衢,攻可进取河内,守可拱卫邺城,乃兵家必争之地,岂有弃城撤军之理。蒋义渠身负大将军重恩,却畏敌如虎,屡屡请求移营内撤,若不严词训斥,只恐其拥兵自重,借着这一时机,反过来要挟幕府了。” 听完审配的话,坐在一旁须发皆白的田丰脸上顿时变色,这些日子他忧心时局、面容憔悴,可刚直的脾气却一点没变,不待上首的袁尚出言,当即就赫然说道。 是的,在蒲吾大败后,虽然暂时没有来自河内、并地的兵锋威胁,但局势糜烂的河北依旧问题重重:边塞的外族鲜卑、乌桓,境内的黑山、逃卒、叛乱,手握兵权的将领,暧昧不明的继承人······ 这些问题虽然还未演化成滔天大祸,可一旦处置不当,随时又可能在河北掀起巨大的波澜来。 因此近来大将军府颁布军政法令颇为慎重,率军逃回的将领张郃、高览没有被幕府治罪,反而是被勉励一番后允其戴罪立功,带兵平定境内的叛乱,收拢溃逃兵民,并奉命将蠢蠢欲动的黑山贼重新赶回深山,同时幕府的重臣郭图也随军同往,在军中担任监军一职。 谋臣荀谌奉命赶往许都联络司空曹操,商定两家接下来联盟抵御西凉军之事,幕僚辛评也被派往幽州,协助袁熙招抚、笼络三郡乌桓,收拾代郡、上谷的残局,并想方设法拉拢塞外的素利、弥加等东部鲜卑大人,企图分化钳制强势崛起的鲜卑轲比能部。 青州的袁谭也接到幕府的命令,加紧赶回邺城商议大事。 时下驻守蒋义渠请求移营,田丰虽然气愤其畏敌如虎、临敌退缩,但还是没有直言遣使问罪、撤换将领,而是主张移书呵斥,勒令其不得擅作主张,引军内撤。 只是他这独断专行的态度着实让袁尚不喜,因为袁绍之前喜爱幼子,所以河北基业的继承人迟迟未定,但堂上共同议事的四人之中,逢纪、审配已经先后暗中表示效忠袁尚,所以他们一直是先草拟对策,再交由袁尚决断,只有以刚直孤忠自居的田丰迟迟没有表态,而且做起事情来也从不考虑袁尚的态度,似乎隐隐有支持长公子袁谭继位之意。 袁尚手中握着军书,眼色变幻,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在逢纪的示意下,勉强露出了笑容。 “咳,田公所言极是,治中就依照田公之言去处置吧。” “诺。” 审配答道,恭敬退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看到审配这般做派,虽然建言被采纳,但田丰还是露出了不喜的神色,只是碍于身份,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四人各怀心思、继续议事,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专门待命的书佐入堂搬走处理完的公文,间或也有各曹的佐吏送来新的文书。 随着日影渐斜,眼见着案几上堆积的文书已经处理完,上首的袁尚和逢纪交换了眼色,率先向三人提出告辞,要转入内室服侍病榻上父亲,逢纪、审配等人自无异议,当即起身恭送公子离开。 在袁尚离开之后,久坐多时、老躯酸痛的田丰也提出了告辞,只是这一次起身相送的审配、逢纪却拦在了大堂门口。 “别驾留步!” 审配呵然笑道。田丰见到两人行事异常,心生不喜,甩了甩衣袂。 “治中这是何意?” “田公。”两人之中却是逢纪接过了话头,他看着田丰,轻声说道: “如今河北形势不稳、大将军又病笃在榻,幕府不可一日无主,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