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荒谬的悲悯。 大殿之中,神像座下,郑道长如同一滩烂肉般倒在血泊中。手筋尽断,而更可怖的是他微张的嘴巴里空空荡荡,不远处落着半截舌头。 秦安只瞟了一眼,就埋首不敢细看,可只那一眼就能记得这般清楚。 走到她身边,魏知壑伸手欲关上门,却不想他手腕刚抬起来,秦安就瑟缩着躲开。手指在空中僵了一瞬,魏知壑面色陡然变冷,一把拉上门后,强硬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如今看清楚也好,让你早些明白,这次回到京城后会是步步惊心。” “他只是个乡野道观里的道士。”秦安茫然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他知道我的身份。”就像是要按下她此刻的隐隐反抗一样,魏知壑加大手下的力气,“他也不只是个简单的道士。” 讷讷摇头,冲天的血腥味让秦安都快要站不住。 “况且我还留着他一条命呢,断手断舌都是为了让他不能传递消息。”魏知壑近乎架起了她,带着她朝着观外而去,“今日须得赶路,早些走吧。” 明明离大殿越来越远,秦安却还是觉得那股血腥味缠绕身侧,她勉强依靠自己走路,拽紧魏知壑的手心道:“你要好好养着他,保他性命。” 与她对视,魏知壑依稀都能看出她眼底闪动的泪意,未出口的话绕了一圈,他最后只沉着脸点点头。 李蝶早已等在了马车边,秦安敷衍的跟她打了招呼,就被魏知壑抱了进去。 马车笃笃前行,秦安被揽着腰,无力的靠在他肩上,她尽力放缓呼吸。明明还是昨夜那个臂膀,可如今她却只觉心寒。这几日被她遗忘的京城与身份,在这一刻连同郑道长的血一起压了过来。 而失神的秦安,自然也没有发现李蝶一直躲避不敢看魏知壑。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秦安也积攒起些许力气,他们到了李蝶的家乡。走下马车来,秦安挽着李蝶,轻声嘱咐她往后要好好过日子。 “所谓送佛送到西,李姑娘何妨请我们去你家中一坐?”见她们寒喧完毕,魏知壑突然斜插一句道。 秦安却陡然面色发白,挡在李蝶的身前看他。目光浮动,隐隐有些惧意,仿佛在央求他手下留情。 看懂她的表情,魏知壑神色更冷,索性逼向李蝶,“姑娘不方便吗?” “怎么会?本该请你们去家中小坐的。”李蝶也避开他的目光,勉强笑道。 侧身让开,示意她在前带路,魏知壑顺手将秦安牵住。不管她隐约的反抗,就带着她朝村子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就遇见了几个树下闲聊的老者,见到李蝶纷纷激动的站起来,念叨着说好久不见,问她过的怎么样。 话语质朴,全然是村中的温暖人情。李蝶笑着同他们闲谈几句,就急忙带着两人朝村子深处走去。 “我们这村子贫苦,公子与小姐可千万别嫌弃。”手指着前面的土房,李蝶笑着转头介绍,“那就是我家了。” 方才认真观察过那几个闲谈的老者,都是些简单的庄稼汉,没有什么反常。魏知壑心中残存的怀疑,此刻也逐渐消解。 推开木栅栏,李蝶惊动了院子里的狗,它吠了几声就热情的扑过来与李蝶亲热。同时,从门里走出一个抱着被子的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看到了李蝶,瞬时间瞪大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嫂嫂。”李蝶站起来,先难堪的与秦安对视一眼,才鼓气道,“我回家,不要嫁人了。” 匆匆把被子挂在院中的绳子上,妇人柳眉倒竖,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李蝶的耳朵,一面看着魏知壑与秦安,一面叱骂:“没良心的赔钱货,我把你卖出去,你现在自己跑回来,万一别人来找我赔钱呢?是不是那两个客人买的你,你还敢让他们送你回来?” 秦安哪里能看得下去,忙扑过来拦下妇人的手,护住李蝶道:“大嫂,你先消气!李蝶回来,会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的。” “我呸。”一时打不到李蝶,妇人又不敢对秦安动手,只能大声咒骂,“她能做些啥?她就只会在我家白吃白住,我给她找好出路了,她竟然还敢跑?” 李蝶哭泣着喊道:“你找的什么出路!我才不会吃你的饭,我这次接了娘就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