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个塞子,塞进了瓶口,拔不出来的。”老太太说。 “瓶子里,除了硬币,是不是还有许多沙子?”老马问道。 老太太点点头,说:“对,大概半瓶沙土一样的东西,上面有钱。” “这是‘滚天雷’啊。”老马说,“有一些村民为了捕捉野兽,会在瓶子里面放上沙子和火药,当野兽叼住了瓶子一咬,或者反复晃动,沙子和火药摩擦,就会炸。所以,是你把村民们打猎用的‘滚天雷’给捡回家了。” “什么?是我害死了我家老头子?”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号哭起来,“我看里面有钱啊,我不该贪小便宜啊。” “可是,老马,炸野兽的话,里面放硬币做什么?”冯凯突然问道。 老马愣了一下,说:“这,呃,是增加杀伤力?” “那放铁片、石块就行了啊。”顾红星说。 “这,这我没考虑到。”老马说。 “大妈,您是在哪里捡到的,带我们去看看。”冯凯说道。 老太太一边抽泣着,一边带着冯凯等人从田间小路,一直走到了她自家的田地里。这里一片旷野,田地连着田地。老太太指着自己家的黄瓜架说:“就在这架子下面。” “最近您地里的菜,有被野兽拱过吗?”冯凯问。 老太太摇了摇头。 冯凯说:“这里没有山,菜地也没有野兽入侵的痕迹。而且,徐家的菜地在一整片菜地中间,并不在边缘。那为什么会有人把‘滚天雷’扔到这里来?” “你是说?”老马皱起了眉头。 “‘滚天雷’既然能炸野兽,也能炸人啊。”冯凯说。 “可是,用这种手段杀人,不太保险吧?”老马说,“他怎么就知道被害人一定会把瓶子捡回家?” “所以他放了钱。”冯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老太太,又看向老马身边的民警。 民警立即会意,说:“这村子我还是了解的,老太太没什么特殊的,但是贪小便宜这种事情,很正常吧。” “可惜她在路边捡到一分钱,却没有交给警察叔叔。”冯凯说。 儿歌《一分钱》是1963年创作的,此时已经流行了十几年,孩子们都会唱。 “交给我们,我们也未必知道那是‘滚天雷’啊。”民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所以,是老太太捡了‘滚天雷’回家,但是并没有晃动它。”顾红星说,“徐茂在家里看到了瓶子,也看到了里面的硬币,可是他打不开软木塞,只能左晃右晃,导致了爆炸。看来,我有事情做了。” 冯凯知道,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dna检验技术、没有理化检验,即便是对爆炸物品的管控也是不健全的。这种普通的炸药,如果有心,弄一点易如反掌,而且无据可查。想要破案,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调查矛盾关系,二是在爆炸残留物上找到指纹。 可是,人都被炸得开膛破肚了,想要找到玻璃瓶的残片已经希望渺茫,而软木塞又不是获得指纹的最好载体。经过派出所的初查,也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这种方式报复杀人的对象。这个案子,看起来挺难的。 “火药烧没了,沙子也找不到,软木塞已经烧毁了,但是玻璃片和硬币总不会凭空消失。”顾红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说,“我现在就去院子里找,等我好消息吧。” 看着一溜烟小跑离开的顾红星,冯凯低头想了想,对老太太说:“大妈,去派出所吧,反正现场要封存,咱们去聊一聊吧。” 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对生死看得似乎比较淡然一些。到了派出所,老太太就已经情绪稳定了下来,可以正常谈话了。 “您确定,你们家一直没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二十年前的都可以。”冯凯知道,这枚炸弹是针对徐茂夫妇的,而不是特定针对徐茂或者老太太本人的。 老太太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呢?就是邻里的纠纷矛盾?” 老太太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都是下地、回家,最多赶个集。就是在集市上讨价还价,也没和人红过脸啊。” “那,你家老徐,就没有什么经常交往的人?” 老太太思忖了一下,说:“还真是不多,除了他侄子二黑,个把月就带他去蹭个澡。” “二黑?蹭澡?” “是啊,老徐的侄子,徐二黑,当兵回来就在镇粮食局看大门。”老太太说,“他能搞得到镇子上浴室的澡票,偶尔来喊他一起去泡澡。” 冯凯顿时来了精神,说:“上一次泡澡,是什么时候?” “有大半个月了吧?”老太太说。 “泡完澡回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比如老徐很生气,或者有心事?”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