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琉凭着那人留下的记忆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她走完游戏里的半座城,只是简单闲逛就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阳光、风、脚下的石板路……侠客负剑斜刀御马奔驰,酒楼内小二报菜名的高声吆喝,茶客喧嚣推杯换盏,还有西域女郎绡轻纱一卷席地而坐,立起摆摊木牌。 触觉听觉味觉,对程琉而言既熟悉又荒诞,就像是说书人口中的那个“江湖”。 这里真的很有意思,也很神奇。 最开始她睁眼赤身裸体地出现在陌生房间,很长时间以为自己在梦里。身下的床榻做工粗糙木料寻常,但被褥颜色艳丽柔软,料子从未见过,房内都是稀奇古怪的物品,许多造型简陋的琉璃摆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这样矛盾的场景。 拢着被子拉开墙上挂着的粗布,窗户居然也是透明的,外面的景象震惊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头顶广厦千万如山林巨木,遮蔽日光,一眼望不见穹顶。 她说不清有多少层,在这种惊诧里忽略了古怪方柱般的构造。 “土包子。”一道女声突然在她身后冷笑,她一回头,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穿着露胳膊小腿的黄裙子,目光似阴火般灼烧她的脸。 以为是做梦,程琉没有害怕也没有被骂的愤怒,只是好奇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这个梦中人和“她”有仇? “你是谁?”她问。 “我?我是谁?”女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顾自地陷入某种幻想里,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我就是你啊,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脸蛋,身子,家世……”她吃吃地喃喃,“全都是我的!” 她着迷注视程琉的脸,染着墨绿指甲的手指在半空中描摹:“真美啊,天上的仙女也不过是这样了吧……”她不自禁笑了一声,美滋滋道,“这才是我应该的相貌。” 她这样说,程琉才细看她的长相。 五官还算端正,眉毛稀疏,眼皮微厚耷拉着,导致两只眼睛看起来又细又小,没有神采,大小也有些不一样。鼻梁不高,鼻翼肉宽,嘴唇薄显得有点尖刻。 皮肤不似寻常百姓那样粗糙,但浮肿泛黄,被黄裙衬托得不太好看,有肿痘和痘印,说不上丑陋,只是中人偏下罢了。 她的身材倒是不胖不瘦,虽说没什么曲线,肩宽腰粗,有些驼背。 程琉想不通她为什么这样憎恶自己的样貌,明明没到糟糕的境地。 虽然有一瞬间疑惑这个梦为何会这般清晰,但梦全都是臆想,醒来就会忘了,便不放在心上。 程琉晃悟自己梦见什么了。 午后她在父亲书房里无意翻到一本杂书,好奇读了几章,看到妖精化作女儿身,在书生面前脱光了衣裳,被赤条条地按上桌案才慌乱丢开了手,想来是印象太深才会梦见她。 “你是画皮妖?” “画皮?哈哈哈哈,”不知道这句话哪儿取悦了女子,她仰头大笑,又带着欣喜若狂的诡异,“如果这样你能理解,那就是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