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自己的小半生已经悄然逝去。 六年过去,临北的所有事,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连同着裴既都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遥远又触不可及。 现在想起来,他的脸在她脑海里就一直是十八岁的模样,漆黑到可以滴墨的瞳仁,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垂首的压迫感。 会不会,她早已经改了姓换了家,他也不知道? 大概是不知道的吧。林瑜自嘲一笑,抬手遮住了眼帘。 楼下那群闹哄哄的小孩子安静了下来了,孩子静悄悄必定再作妖。 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裴瑜住的楼层低,住在两楼。 这是个老小区,设备也都老化了,裸露的金属下水道管口都被厚厚的铁锈裹满。 ‘嘭’一声闷响带着金属的颤动隆隆作响。裴瑜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没意思!”几个小孩聚堆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 “怎么样才算有意思?” “不如我们把这个抛起来,看谁抛得高!” “好!” 林瑜眼皮狠狠一跳。 她从小到大都害怕放炮声。北方年味浓,几乎每到过年,每家每户都会放上一串鞭炮,讨一个好彩头。 鞭炮甩的震天响,噼里啪啦的白光上蹿下跳。不记得为什么会害怕了,但本能的反应依然记得。 砰一声,爆竹的声音如同在耳边炸开,窗边散出了绚烂的白光,如白昼一般照亮了整间卧室。 手掌之下的眼睫颤了颤。 又砰地一声,紧接着两楼卧室的玻璃窗户哗啦一声,碎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快到林瑜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发生了。 林瑜躺在卧室的床上,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地,还有的玻璃的碎渣子溅到床上。 飞溅出大块的玻璃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林瑜捂着眼睛的手。 霎时,血液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尖锐的痛感从手背渗透进肌肤里,鲜红的血洇湿了身下的床单。 窗台还散落着炮竹的残屑,房间里还残留着硫磺的味道。 “刘瑞,你把人家玻璃炸坏了!” “遭了!快跑!!” “快跑!!” 刚刚一群在楼下玩的小孩落荒而逃,独留林瑜留在案发现场。 林瑜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把手挪了下来,玻璃被鲜血浸透,皮肉被穿透,玻璃尖从掌心隔了层皮往外突着,血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一动不动都疼到钻心剜骨。 她紧咬着牙攥着手腕,找了个袋子把手兜了起来以免滴的到处都是,在手机上打个车。 临近过年车子难打,过了有一会才有个司机接单。到了楼下,司机看了一眼林瑜,脖子上还有脸上还有血迹斑驳,“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叫救护车?” “玻璃碎了。”林瑜托举着手。没有回答司机为什么没叫救护车。 之前在大学里晕倒的时候,叫过救护车,几乎搭进去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司机往林瑜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怕惹上什么麻烦事,又见没有人追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大概也就才二十出头,手上、脸上都是血,怪可怜的,才勉强说:“你这个血别沾在我的车里了。要不然你要付清理费五十块,先跟你说清楚哦!” “嗯,麻烦你开快点。” 林瑜托着手,那阵尖锐的痛感过去,接下来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 她神情缓了下来,坐在后座开始看着窗外的风景。白雪皑皑给树丫、路边的植被铺上了一层厚被子。 路上没什么人,外来务工的都已经陆续离申。这时,才显现出这座城市本来的面貌,寂静、荒芜。 窗外的树形在倒退,路上的行人形影单只,背影是无尽的落寞。 “到了啊!”司机把车稳当停在医院门口,林瑜走下车,司机赶忙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一滴血滴下来,才驾车离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