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注意到这位刚才站在一辆自行车边,也听说过京中现在有资格骑自行车的大人,大多都是各部天官,已经隐约猜到这位身穿便服的老者的身份。 此刻又听到他以这种语气问出这话,心中隐约感到有些不妙,赶紧制止住正待开口的赵全志,拱手回道。 “还请老先生见谅,学生等人倒也不是在鸣不平,只想看看传胪的文章与一甲三位同年的差距。” 虽然说得委婉,但是表达出的也是要看看第四文章,为其鸣不平的态度。 “就算要鸣不平,你们也该先弄清楚情况后,再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礼部,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礼部表示质疑,你们都当自己是那第四名的追随者吗?他若对自己的排名有异议,就自己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只知怂恿你们出头?哼!” 与其下属毫不掩饰的不满不同,何广成从头到尾都没将这些人的鲁莽举动放在心上,扫了眼这二十几个年轻人,他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你们确实太过急躁了一些,虽然老夫不知道你们为何会因无凭无据的揣测来礼部,但是老夫可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别这么急着为人家鸣不平,就会知道那传胪的文章,正在皇榜边公示着,科举是朝廷最重要取仕手段,绝对公平公正,经得起质疑,但是你们,唉!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太年轻,经不起别人的挑唆与怂恿,就很容易上当吃亏,从而付出代价。 看着对方说完之后,就转身进入礼部大门的背影,赵全志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有人迟疑地喊了句,“老先生……” 跟在老者身后的官员回头看向他们,也摇了摇头。 “我们大人言尽于此,你们不必再纠缠,想要看那传胪的文章,你们只管去皇榜那边看,无凭无据,就敢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我们礼部衙门闹事,质疑朝廷决议,有损朝廷声誉,你们可以静候处置通报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纷纷大惊失色,他们知道此举不妥,却又想着法不责众,而且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正义之举,才会一起毫无顾忌地结伴而来。 ‘质疑朝廷决议、有损朝廷声誉’的罪名,他们可不陌生,毕竟就在前几天的会试张榜之日,就有两位本来榜上有名的贡士,因这两项罪名被判罚取消功名、永不录用。 “怎么办?赵兄,真有这么严重吗?我们没有闹事,只是过来问问而已。” 赵全志此刻也很紧张无措,不愿相信这件事真能有这么严重,他是真正的寒门出身,好不容易才考上进士,哪怕只是三甲,也就是所谓的同进士,他也很珍惜。 随着朝廷越发重视教育,提供各种惠政,民间向学之风越来越盛,竞争也越来越大,他在上届大考中直接榜上无名,这次能有机会考取同进士,已属难得。 但他还是勉强保持镇定,“我们去皇榜那边,先去看看厚泽兄的文章,我实在无法相信,以厚泽兄的才华,他竟连一甲都排不上,会试时,我们对其他同年的水平都已有所了解。” 这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问题根本不在于杨厚泽的水平如何,而在于杨厚泽是否如其所言,真的有在这次的大考中全力以赴。 直到这群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的年轻人,心情沉重地赶紧来到皇榜前,亲眼看到杨厚泽在殿试中的文章。 那文章写得不能说不好,若是不好,它也不至于被评为二甲传胪,关键在于,他们这些同窗都能隐约感到情况有些不对,那文章写得与杨厚泽平时的水平大相径庭。 这个结果让一直为其鸣不平的众人都感到难以置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有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有误,与同伴相互交流过后,才确定真不是他们个人的错觉。 “厚泽兄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让我们都认为他对此次的大考特别重视,一边却又藏拙。” “关键是他还一直表现出十分担心自己会被朝廷打压的样子,这分明是他自己打压自己,他为何要这般误导我等?” “是啊,若非他总摆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还让我们知道,他们承同杨氏由于早年的一些过往,被迫退出朝堂,我们又怎会因他没有取得好名次,就质疑朝廷的公正?” 黄正举脸色难看地盯着前方张贴的文章,喃声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我们笨,被人利用了却不自知,难怪礼部的两位大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同情我们。” 看得他当时就觉得情况不对,所以并没有出声,直到此刻看到这份被破例张贴出来的传胪的文章,他才意识到,他们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给利用了。 可他实在想不通,对方的目的到底何在,他们这些同窗不仅与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素来交好,对其多有推崇,对方为何要这般害他们。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