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天气早已转凉,树纷纷开始落叶。 江满站在一颗叶子掉了大半的树下等着自己的早餐。她的脚一起一落不停地踩着同一片树叶,直到树叶无法再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晨的校门口总是堵车,莫采撷握着方向盘缓慢在路上前进,他的眼睛不时望向车窗外,本就清亮的眼睛突然放起了光。 在他的视线内,女生接过摊主递给她的鸡蛋灌饼和一杯热豆浆,在旁边支好的桌椅中选了一处坐下。 坐在路边的摊位吃早餐的学生很多,江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莫采撷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滴——滴—— 不知何时前面的车向前挪动了,莫采撷毫无察觉,他身后的车响起不满的喇叭声,他这才将留恋的眼神收回,跟着车流向前。 “所有的行星围绕太阳运动的轨道是椭圆……” “报告。” 星期一的第一堂课往往是气氛最低迷的,但是由于高二三班的这堂课是物理课,同学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课。 不为别的,只因为物理老师是大名鼎鼎的于研。 江满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是相对于安静的,只有于研讲课声的课堂,她的声音就变得尤其响亮了。 于研望向站在门口打断她讲课的江满。 她对江满的印象很深——一个会隐藏的小孩。 “为什么迟到了这么久?” 于研并不是一个严格的老师,相反,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通情达理。学生偶尔迟到或是交不上作业,她从来不会刁难。 但是江满站在门口打报告的时候已经上课二十多分钟了,这就不是小事了。 江满从不迟到,迟到太引人注目了。 江满爱说瞎话,必须说话的时候无脑的迎合和装傻是降低存在感的最佳方式。 “于老师,我睡过了。”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虽然学生们都没有见过于研,但是她们都以为于研现在会生气,因为江满的谎言是如此的劣质。 但是出乎大家所料,于研并没有发火,她只是平静地注视了一会儿江满,就让她回自己的座位了。 虽然于研并没有再追问,可是江满的心中却还是打起了鼓。她可以坦然地对所有老师撒谎,唯独对于研不行。 物理是在探究所有事物的本质,而于研平静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谎言和虚伪。 一小段插曲过去,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课堂。 一束在江满和于研之间来回移动的焦急忐忑的目光也终于消失了。 两节课过去之后是大课间,同学们懒洋洋地在操场上做操。 江满趴在天台的护栏上吹风。天台其实是上锁的,但她稍微会些撬锁的手艺。 一个高瘦的女生站在天台门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最终她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站到了江满身旁。 江满逃操不奇怪,她从来不做课间操。不起眼的好处之一就是就算逃操也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发现,查操的学生也也懒得计较。 丁洲洋逃操就很奇怪。通常,她不是在主席台领操,就是在班级第一排领操。 “江满,谢谢你,今天早上……” “不用谢。” 丁洲洋指了指江满的左臂:“你的伤口还好吗?” “没事。” 相比丁洲洋柔软的声音,江满的声音就像是刚才刮过的那一阵风一样冷。但是丁洲洋显然不在乎,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如果不是你,我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我当时真的特别害怕……”丁洲洋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你明明比我还矮一点。是我太弱了。” 丁洲洋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在吵闹的广播操音乐的干扰下,很难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是江满还是听到了她最后那一句充满了自责和难过的叹息。 “是啊,你太弱了。” 丁洲洋以为江满不会继续和她说话了,起码不会说这么刻薄的话。她平时和江满并没有什么交往,在今早之前她对江满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名字和几乎透明人的形象。 通常情况下,透明人的性格都应该很温顺才对。 丁洲洋眼眶通红看着江满,她不理解为什么江满这么冷酷,也不理解今天早上江满还救了自己,为什么现在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从江满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关心。 明明今天早上她差点就没法去上课了,她差点被扔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捂住嘴鼻,蒙上眼睛,捆住手脚,驶向某一个她一生都不可能听说的地方。 今早,丁洲洋被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拉向面包车的情形不断在她脑海里重播,直到现在她依然充满了恐惧。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