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藏。 “做什么?”杜清檀微皱眉头,强行将他的手拽出来,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手和小臂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伤口已经发白肿胀,浸出黄色的体液。 “这是掏出水口和沟渠弄的?”她猜到了原因。 大半夜的,要弯着腰在齐腰深的污水里掏沟渠,肯定会被划伤。 “为何当时不说?”杜清檀板着脸,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幸好不烧。 “我死不了。”独孤不求又把手收回去,半阖着眼睛道:“我就是累,没力气,还有就是饿。” 家里的柴火全被浸湿了,生不起火来,也买不着吃的。 昨天还有些冷食充饥,今天就没了吃的。 杨氏等人日常胃口就不大,还算好,像他这种一顿要吃几大碗的,实在承受不住。 且,他从昨天就没吃饱,因为食物太少,要留给妇孺,还有就是做客人的,怎么也不好意思多吃。 “起来吃饭。”杜清檀伸手去扶他,“我们带来了吃食。” 烤得金黄的胡饼还有些温热,配上咸菜和清水,很快就能填饱肚子。 一家子埋着头苦吃,就连杨氏也没讲究什么吃相,直接上了手。 杜清檀买得多,把在隔壁忙活的王家人也叫来一起吃。 王保夫妇很不好意思:“总是占你们的便宜……” 杜清檀道:“倒也不是占便宜,我有事要拜托你们。” 他们撤走,这一屋子的家私还得依靠王家人帮忙看顾。 王保拍着胸脯赌咒发誓:“五娘放心,小事一桩,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王娘子也道:“就是,收拾屋子我是一把好手。” 王家因为最早就遭受了漏雨、积水等一系列灾害,物品早早收拾妥当,反而没有杜家损失大。 现在忙的无非就是修房子罢了。 杜清檀道:“房子没修好之前,仍然可以借住在我家。你们帮我们看屋子,我借屋子给你们住,谁也没占谁便宜。” 独孤不求冷不丁插了一句:“互助是好事,只一条,住在人家里,得爱惜人家的东西和屋子,这是规矩。” “……”杨氏一口饼子噎住,转过身去让于婆帮她拍背顺气。 杜清檀笑看独孤不求一眼,怎么和她抢词儿呢。 话说,他俩在这方面是真合拍。 王家人这些日子已经接受了杜家的“规矩”,因此并不生气,连连点头称是。 后顾之忧解除,杜清檀便着手安排全家人离开。 贵重的东西全压到马背上,包括她才从武八娘那儿弄回来的一箱子钱。 就连独孤不求的那头老秃驴,也不得不驮上好几个大包袱。 武八娘派来的那两个侍卫见状,便也主动帮着拿东西。 这二人一路走来从不曾抱怨过,现下又这样,弄得杜清檀怪不好意思的。 她索性打开钱箱,直接拿了一贯钱给二人,作风还很霸道。 “你们拿去分,不许不要。拿了我不告诉八娘,不拿我就和她说你们不听话。”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种时候真是有钱都雇不着人。 能得两个壮劳力,多给点钱不算浪费,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 那二人不期还能得到这笔意外之财,高兴地又去拿了几个大包袱挂在身上。 独孤不求冲着杜清檀赞许地夹夹眼睛。 杜清檀回了他一笑,如同主帅般往前一指:“出发!” 一群人艰难地在长安城的泥浆中跋涉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平康坊。 平康坊仍旧歌舞升平,繁华如故。 衣着光鲜的人不少,似他们这样狼狈的人也不少。 推开新房子的院门,看到整齐干净的屋子和家具,以及干燥暖和的被褥,杨氏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她紧紧抓着杜清檀的手,哽咽着道:“五娘,我是真没想到……是小叔救了我们啊……” 至此,她打心底认同了杜清檀的“梦遇仙人”之说。 杜清檀严肃地道:“嗯,祖宗保佑。” 团团被泥浆糊了一身,又累又饿,皱着小眉头道:“为什么我的阿耶没出现呢?他是不是不挂念我们?” 独孤不求冷幽幽地道:“机缘难求,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仙的。” 团团红了眼圈:“大哥哥的意思是说,我的阿耶没能成仙吗?那他去哪里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