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一般男主人收用家中婢子,那大多是默不作声的,悄悄地掩起门来就是,何尝见过如秦玄策这般堂而皇之的,还要叫让婢子住进主人房,这若换了寻常人家的儿郎,保不齐还要被家中的父母责骂一顿的。 当然,以秦玄策的身份,这世上已经没人敢责骂他了,故而他行事恣意随心,并没有什么顾忌,见众人一幅痴傻状态,还不耐地道:“怎么,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大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仪可畏,众人又慌忙低下头,喏喏而已。 阿檀脸红得几乎要滴血,虚弱地试图抵赖:“二爷糊涂了,没那回事情,你们别听他的。” 秦玄策不悦了,他“哼”了一声,朝阿檀勾了勾手指。 阿檀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地凑了过去。 果不其然,秦玄策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到底谁是主子,别听我的,难道听你的不成?” 阿檀“哎呦”一声,摸了摸额头,哀怨地道:“和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打脑袋,再打会傻掉的。” 陶嬷嬷说得不错,二爷出去一趟,真是大不一样了,居然能容奴婢对他出言顶撞,众奴仆的眼睛又一次瞪圆了。 秦玄策不理阿檀,继续吩咐道:“我房间也够大、床也够大、被子也够大,其他的都用不着,多备个枕头即可……不对,其实枕头也可以不用。”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这个男人为什么能这么大剌剌地说出口?完蛋了,不但在凉州刺史府没脸见人,回到晋国公府也没脸见人了。阿檀一口气喘不过来,摇晃了一下,差点晕厥过去。 旁边机灵的小丫鬟赶紧把她扶住了,殷勤地道:“阿檀姐姐坐,阿檀姐姐别着急,二爷吩咐着呢,我们马上办。” 阿檀姐姐不着急,阿檀姐姐捂着脸“嘤嘤”地哭了。 反正这婢子总是那么矫揉造作,成天就爱哭哭啼啼,秦玄策早就习以为常。 他神色不变,泰然自若地对陶嬷嬷道:“仔细挑选两个婢子,日后服侍阿檀,若我院子里没有稳重能用的人,去母亲那边讨两个,另外叫管家调派三四个厨娘过来,到小厨房帮她做事,日后没有我的意思,别叫她自己动手干活。” 这一连串的指令下来,听得陶嬷嬷整个人都晕了。 只有长青挺高兴的,乐呵呵地凑上一句:“阿檀要搬到二爷房里,那敢情好,原来的房间就还给我,我还搬回来。” “去,别添乱,走开。”陶嬷嬷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斥了长青一句,转而对秦玄策道:“阿檀是个好的,也难怪二爷抬举她,只有一说,其他事情都是使得,叫她搬到二爷房里,却是使不得,没有这样的规矩。” 阿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点头。 秦玄策纹丝不动,只说了一句话:“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陶嬷嬷哭笑不得,硬着头皮劝说道:“真真使不得,二爷,您的房间,只有将来的二夫人能住得,您若宠爱阿檀,要给她金山银山也没什么要紧,但是让一个丫鬟住进主子的房间,这事情……” 她眼见得秦玄策的脸色不太对了,急急转了口风:“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必定要责骂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守本分,连阿檀也要跟着受牵连,张扬出去,担个妖魅祸水的坏名声,您何苦为难她呢?” 阿檀泪汪汪的,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但在这个事情上,秦玄策的脑袋转得特别快,他指了指阿檀,道:“这个,不是当初母亲指给我的通房丫头吗?”他刻意加重了“通房”两个字,理直气壮地道,“即如此,她本来就该睡我房中。” 当一个人势高权重时,行事做派都会带着一种天然的尊贵,令人无法抗拒,尤其是秦玄策这般杀伐果断的上位者,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岿然凛冽,透着逼人的压迫感,浑然不顾话语的内容有多么荒唐。 陶嬷嬷开始擦汗,但她不愧是积年的老人家,还给秦玄策当过乳娘,比旁人出息一些,硬生生地扛住了,顽强地道:“‘睡’在二爷房中,和‘住’在二爷房中,那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 阿檀再也听不下去了,软软地“嘤”了一声,直接晕倒了事。 …… 待到阿檀再度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毫无疑问,秦玄策的意愿没有人可以违逆,陶嬷嬷终究败下阵来,但她老人家倔强地要求保留了阿檀原来的房间,权且当作阿檀“住”在那边,“睡”在秦玄策的房里,说出去也有个交代。 皆大欢喜。 只有阿檀不欢喜。 帘帐低垂,奴仆们都被秦玄策屏退到门外去了。 阿檀躺在秦玄策的床上,想来必然是秦玄策亲自抱她上床的,恰恰坐实了“睡在二爷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