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浓雾急骤的后退。 王翘娘的声音自缥缈中传来,“顾小郎,空了一定要来啊。” ...... 雄鸡一声嘹亮高亢的叫声下,天畔泛起了鱼肚白,接着,层起彼伏的鸡鸣声响起。 长宁街,车轮咕噜噜的在青石板路上滚过,街坊邻居寒暄声起,锅盆相碰,匡里啷当……木桶丢到井中,水花乍起,井绳吱呀吱呀的酸掉牙。 褪去夜色,长宁街的白日是如此的鲜活热闹。 顾昭就着窗棂处透进来的熹微晨光看了看,果然,手边有一张简帖,她笑了笑,将它藏在枕头下,闭眼翻了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这一睡便睡到了巳时。 顾昭拿了木盆和帕子,去井边打水洗簌。 大门口,顾秋花腰间挎着大木盆回来。 她瞧见了,连忙喊道。 “哎,近儿天凉了,可不敢直接用凉水,灶间汤罐里有热水,快去快去,莫要贪方便。” 被戳穿小心思的顾昭只得笑眯眯的应下,端着木盆又去了灶间。 顾秋花撑了三角的竹子架,一根竹竿架在上头,她抖了抖衣裳,将刚刚洗净的衣裳往竹竿上一搭。 阳光暖暖,院子里都是皂角清新又好闻的味道。 顾秋花一边做活,一边和灶间的顾昭搭话,道。 “洗簌好了就去吃饭,今儿咱们吃得简单一些,锅里温了白粥,还有两碟小菜,要是不够,自己去桌子下头的土陶罐子里拿咸鸭蛋,可以吃了。” 顾昭欢喜:“能吃了吗?” 上次她尝了姑妈腌渍的咸鸭蛋,顾昭便沉迷了,附近芦苇荡里的野鸭都被她嚯嚯了一遍。 …… 顾昭从土陶罐子里捞出了咸鸭蛋,擦了擦上头沾染的白酒。 磕开剥皮,一股咸香的味道一下便出来了。 顾昭吞了吞口水,赶忙将它搁到瓷碟中,白的蛋白,筷子一撑开,里头流油的蛋黄便淌着汁水出来了。 橙黄橙黄的,格外诱人。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 白粥配咸蛋,那是绣球配牡丹,天生的一对儿,绝配! …… 顾昭吃完,不忘给大黑燃了三根香火,瞧着它吃得香甜,笑眯眯的薅了薅它蓬松的皮毛,又偷偷的捏捏了它的耳朵。 在大黑不耐的摇头摆尾时,这才收回了爪子。 她坐在廊檐下,四处看了看,问道。 “对了,我阿爷阿奶呢?” 顾秋花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忙活。 “你记得陈老伯吧。” 顾昭点头,“知道,和阿爷下棋的那一个。” 顾秋花眼里染上了两分惆怅,“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不,得了一场风寒,这两个月身子骨时好时坏,你阿爷阿奶瞧他去了。” “啊,这样啊。”顾昭不想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面上带出了诧异,接着跟着顾秋花惆怅了片刻。 她的手无意识的拨弄了下院子里的杂草。 顾秋花瞥眼瞧见了,忍不住心里数落了下自己。 和孩子说这些作甚! 昭儿好不容易才从孟公子那事缓过心神来。 顾秋花环顾了下院子,一把抓过小锄头,塞到顾昭手里。 顾昭愣愣,“啊,姑妈怎么了?” 顾秋花下巴昂了昂,“去吧,把那草除了,土再松一松,回头看看种点菘菜和芥菜,冬日家里也有菜吃。” 干活吧,干活了就不会瞎想了! “噢噢。”顾昭接过小锄头,戴了顶斗笠,脖子处打一条长条布,在院子里开始翻土除草。 大黑窝坐在廊檐下,躲着太阳朝顾昭看着,时不时的汪一声,为顾昭鼓劲。 别瞧这时候天凉了下来,晨时还有些风冷,到了太阳爬上了天空,这天气可又热得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