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晋沧御剑飞行。 仙鹤驮着洛媱。 朔风劲且哀。 受浊气影响,浮云界寒冷至极。从空中俯瞰,满目皑皑银白。千里冰封,万里积雪,不见鸟兽人烟。 洛媱抱着越来越痛的脑袋,寒意裹着冰碴子往她鼻里钻,人被冻得快失去知觉。 凌晋沧询问她家住何处,洛媱循着原主记忆,勉强报出一个地址,彻底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苏醒,人已在一间茅舍。 盖在身上的布衾冷似铁,边缘包了层浆又黑又硬。 洛媱猛地掀被坐起,只着粗布麻衣的身躯被寒气一激,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的修为荡然无存。 怀里的两颗金珠还在,却催动不了,无法呼唤姽命姬槐妖。 洛媱扶着额头环顾。 破落的草屋极其穷困,像样的桌椅板凳都没有。日光透过漏风的门板照进一缕,细碎的尘埃在光中翻飞,屋外隐约雄鸡晨鸣,衬得屋中愈发安静。 没由来的,洛媱心神恍惚。 总觉面前的这一切似曾相识。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都经历过。 洛家在清风村世代农耕。 她的母亲、大哥和三姐发生意外相继去世,家中剩下父亲和六个哥姐。她年龄最小,在家中行九,左邻右舍都称她一句“九娘”。九娘自幼长得水灵,性格温顺乖巧吃苦耐劳,只等她满了十六许配给隔壁清水村的有钱屠户。 如今这世道,妖魔到处都是,指不定哪天杀光一个村落,占领几座城镇。 修士尚且处境艰难,莫说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她遭遇什么了? 九娘冥思苦想,终于记起,她昨日去隔壁村卖野菜,妖魔突袭,生死存亡的关头,被一位持剑的仙人搭救……不对不对!她叫洛媱!才不是什么九娘! 洛媱内心警铃大作。 脑袋又开始剧痛,如针扎铁捶。 她痛得双目赤红,身子倒在床榻,死死盯着周围环境。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偏偏有种不可抗力,强行让她遗忘自己的身份目的,融入一个村女九娘的世界。 为何会这样? 洛媱无比心慌。 属于自己的记忆化为零散流沙,从她指缝流逝。她怎么握紧拳头,都不能阻挡。 浮世界、夺舍、凌渊、堕天禁、重回巅峰、问鼎仙路……一个个记忆变得苍白透明,转而被九娘春耕秋收的农忙身影取代。 记忆失去的最后关头,洛媱疾步冲到桌前,抓起一只陶碗摔碎。 啪! 粗糙的陶碗四分五裂。 她坚定地告诫自己:“是灵符宗主洛媱,不是洛家九娘!” 话音甫落,洛媱撩开裙摆,捡起一片尖锐的陶碗碎片,当机立断地在白皙的大腿上刻下一个“伪”字。 她用尽全力,陶片割得皮肤血肉翻卷,鲜血淋漓。 伪。 代表此间所有皆是虚幻,皆是泡影。 浮生若梦。 去伪存真,方得始终! 屋外有人听到动静,破门而入。 一帮男男女女涌进逼仄低矮的草屋。 “九娘,你疯了吗!?” 荆钗布裙的妇人冲过来劈手夺走她手里陶片,又有一名女子过来帮她摁住伤口,急的跺脚,“快拿点草木灰止血!哎呀九娘,你怎么就想不开啊?” 洛媱脑海里白光闪烁。 她愣了愣,下意识反驳:“我不叫九娘。” 一屋子人围着她吵吵嚷嚷。 有人给她包扎,有人在旁边发怒,还有人在心疼那只打碎的陶碗,“两只碗要三文钱,你要死啊洛九娘!这么贵的东西也不紧着点儿。” 其中一个葛衣短打的汉子指着满地陶碗碎片,顿悟道:“我明白了,九娘这是丢了清白想自尽!” 洛媱呆呆看着面前满屋人。 她慢慢辨认,刚才说话的是二哥,心疼碗钱的是四哥,别荆钗的妇人是四姐,还有六哥、七哥、八姐…… “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