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提着饭盒去医院, 却看到坐在病房里的宋兰春,名媛一样的女人,正举止优雅地翻阅书籍。 她说:“文徵,姑母听说了你姨母的事,病情恶化,要四十万是吧?” 文徵当时坐她对面,拿稳腿上饭盒,说:“嗯。” 宋兰春说:“可以。钱我有的是,但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宋兰春抬眼。 看到靠近门边的女孩挺直单薄的肩,坐于风口,秋凉之际,不卑不亢。 她说:“我需要你放弃继续深造考研的机会。” 文徵手里饭盒掉到地上,什么都全忘了。 她只听见宋兰春柔和却又疏冷的声音。 “你知道的,我也没办法。我养了你十年,十年,怎么样你也该还你姑母这份恩情。是这样的,你先听姑母说,姑母有个事业伙伴,她女儿也和你是一所学校,读一样的专业,她也想,考科技大这位导师底下的研究生。当然了,这次竞争太激烈,她不确定自己可以,不过报考人数虽然那么多,可知名佼佼者就那么几个。” “她排第四,你就总排第三。她说她往前一名,你又压她头上。” “你懂的。” “她和姑母说了,三千万。只要你退出竞争,空出一个前排名额来,她就可以确保自己压力没那么大。” “而姑母,不仅今年评选有优势,这钱呢,其实也还是蛮可观的。” “你想想,你姨母生病需要钱,你马上要工作了,也需要钱。” “其实这研究生,考与不考也无所谓,女孩子出去了总归要找一个工作,收入可观就行了。” 宋兰春说着,察觉到文徵慢慢消失的神色。 她面上最后那点伪善的笑也敛去了。 手搭到膝盖上,弯唇。 “文徵,十年恩情,你是时候回报了。” “姑母需要你,从现在开始放弃备考研究生。” 秋天的风有些冷。 冷得文徵有点耳鸣,听不清周遭声音,忘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也忘了外边经过的人。 她只感受到自己慢慢变凉的心脏。 以及。 她内敛却笃定的声音。 “不可能的。” 宋兰春眉扬了扬。 看到面前女孩捡起餐盒,掸了掸上面的灰。 声音平静。 “姑母是不是忘了,这是我的梦想。我不可能放弃考研究生。” “所以,劳烦我不能做到。至于那位女生要怎么办,让她自己想办法。” “姨母的病,钱我会自己努力想办法的。” “谢谢您。” 宋兰春面上温柔的笑慢慢敛去,盯着文徵逐渐面无表情。 办公室内大家打电话、敲键盘、忙着处理各种事情的声音时而交杂。 文徵有些自嘲又无力地笑笑,把信丢回抽屉。 当初她多有骨气。 可现在两三年过去,人反而被生活磨得没了心性。 从那年她姨母过世起,她就再没有当初的傲骨了。 办公室电话铃声刺得人耳朵差点背鸣。 文徵伸手去接,像往常一样递给对面祝晶。 祝晶敲键盘的手停了停,说:“这是你的电话啊,你看,打给你的吧。” 文徵看了眼,电话号码有点熟悉。 她接了,右手麻木地像往常一样在记录本上写字:“你好,这里是民生板块记者文徵,请问您有什么新闻突击情报吗?” 电话里滋滋电流闪过,沉默了很久。 文徵察觉不对,皱眉:“你好?” 她催问,那头才慢慢响起一道声音。 熟悉的,清冽的。 也是她一下就辨别出的。 “徵徵,是我。” 她捏笔的手微顿,抬眼。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