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余晖被吞没时,芝华的车姗姗来迟,停在远郊的酒店门口。 小渝捏着手机张望,一路小跑从旋转门边过来,拉开车门松口气:“芝华姐你终于来了,就差你了。” 借着酒店路灯,芝华在托特包里翻找出粉饼和口红,把嘴唇盖上一层红,跟着小渝钻进旋转门。 包厢门敞开一道缝,里面坐满三桌人,是电影的主创人员,芝华都打过照面。她微微躬身进去,抱歉地打招呼:“晚上好,抱歉来晚了。” 导演端着酒杯回头,笑得正开心,揽着芝华肩头往里带。桌上扬着热烘烘的酒气,像打开一锅蒸腾的沸酒,说话声刚落进去,就化得听不真切。 作为晚来的人,芝华无法避免被罚了几杯,捏着小巧的白酒杯,咕噜咽了数口,冰凉的酒刮下去,火辣辣的热跑上来。 “好了好了,两三杯就够,明天还得工作。”导演拍拍她的肩,帮她找个位置坐下。 芝华鲜少喝酒,这几口饮得猛了,晕乎乎的醉意堵在嗓子眼,她匆忙夹了两块粉蒸肉,试图把酒气压下去。 “芝华姐,你是不是喝得太快不舒服?”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芝华循声看,意外看见许娅蘅,她正抽出一张湿纸巾,塞进芝华手里。 “你怎么也在这里?”芝华一双眼睛被熏得微红,声音跟着软。 “我是临时加进来的,和你一样,拍摄一个星期。”她意味不明地一笑,低头拉过一小碟水晶糕,用叉子挑一块吃,“住的房间也很近,就在你的房间对面。” 尔后,看了一眼时间,恰巧电话响起,许娅蘅便接起,安静听了片刻,答:“好,知道了。” “芝华姐,要不要回去休息?我们一起吧。”许娅蘅回头看她。 觥筹交错里,芝华确实觉得有些醉了,后悔地想着,以后再也不敢迟到,也不敢再学别人用罚酒赔罪,尤其碰上爱喝白酒的导演。 她被许娅蘅馋着站起来,往外走时脚步飘着,努力回想刚才大概是已经向导演告别了,又好像只是撞着导演的肩膀出去,很不礼貌地提前离场了。 铺着软垫的走廊极静,她的高跟鞋踩上去,陷得东倒西歪,眼前花白一片,头昏脑胀地跟着走。起初还听见许娅蘅时不时提醒,后来耳边声音安静下来,只剩脚步声。 酒店点着香薰,但走廊和房间貌似不是同一款,否则怎么许娅蘅帮她刷开房门后,鼻尖萦绕的香味儿倏然变了调,从清甜的果香变成了冷冽的雪松香。 这时许娅蘅的手也变了,又大又烫的一双围住她,闷不吭声把她扣进怀里,偏要站着不动,连带她也被迫站着。 “许娅蘅,我不要站着了,我想躺着。”她推了推,眼前的胸口硬得像石头,推不动。 “怎么对着谁都能撒娇?”很显然,这是男人的声音。 芝华浑身一冷,张皇失措地抬头看,聚满醉意的一双眼睛,努力从朦胧的失焦里看清那张脸。 一小盏玄关廊灯下,他的眼睛溺在眉骨投射的阴影里,是一湾沉睡的海。鸦羽般的睫毛扫下来,彻底遮住那双摄人的眸,似乎什么也没看,又似乎只看着她。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芝华喉头一哽,被这双眼睛看得软掉。 “不妨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酒店?”程濡洱双手拢紧她的腰,气息压下来。 “你、你不是在外地吗?”芝华心脏狂跳,呼吸越发迟钝。 “我说过,我想你了。”他抬起芝华的下巴,慢条斯理吻下去,尝到她嘴里微辛的酒,短暂离开她的唇,“所以赶回来见你,止渴。” 说话间,唇与唇几乎是压着摩擦,令她迟缓地闻到他身上那股风尘仆仆的冷淡,带着萧索的秋意环住她。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