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之中的人,自不必骨柳明说,李乐烟也知道是谁。 她叹气,“林恣如今状况,皆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他。” 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本该仕途畅达。 他酒后冒犯于长公主,流放已是最严重的惩罚,罪不至死。 可李乐锡却因为他私下计划要将公主从宫中带走,而怒不可遏。 旁听的骨颜才不同意,“是他无礼再先,陛下本就没有错。” 李乐烟看她,她便立刻噤声。 只是心中仍然愤愤不平,公主整日操劳国事已经费心费力,还要去救他。 很快就到了春祭当日。 帝王的仪仗要出宫,远去皇城郊外的起南山上祭祀,这是事关民生社稷的大事,因此特地修筑着行宫,李乐锡将会离开皇宫三日。 临走时,李乐烟前来相送。 她穿着旧衣,是很少时候与李乐锡并不相衬的款式,隔着几位料理国事的大臣,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李乐坐上轿辇,腰带上环佩叮当,玉牌垂下,银色的流苏扫过鞋面。 他招了招手,“皇姐,你过来,朕有话同你说。” 文武百官的目光顿时移到长公主身上,再复杂不过。 她嘴角上扬,带着自己温柔端庄的笑容走过去,微微仰着头去看轿辇上的君主。 “陛下,请尽管吩咐。” 李乐锡目光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忽而探身过来,一手捧住她的发髻,一手将那支垂在右边远山眉上的流苏扶正。 “皇姐,流苏歪了。” 李乐烟呼吸一滞,想起身后站着的几百位官员,简直如芒在背。 她轻轻呵气道:“陛下!” 李乐锡坐直了身子,没了别的举动,只是眉峰紧皱了一瞬,眼底也隐隐有些泛红。 这样的神态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没有哪个官员会直视天子,自然看不到这一切。 只有李乐烟,全程目睹了他眉宇间的眷恋和依赖。 “去吧。” 李乐烟说,“我在宫中等你回来。” 长风扬起大乾的旗帜,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和护卫队往宫外而去,留下了前来送行的人。 宫道上杨柳依依,嫩绿如丝。 仇梦千丞相跟随帝王去了春祭,朝中留下了势力与之等同的宗涟大人。 他已经年过半百,算是两朝元老,是教导李乐锡为君之道的帝师,威望很大。 此时他笼起衣袖,站到了长公主身侧。 他感叹道:“陛下性子还是不够沉稳啊。” “他还小。” 话虽如此,可李乐烟知道,李乐锡已经不小了,他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是大澜最高的掌权者,早就应该顶天立地了。 但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除了自己这个长姐,还有谁能把他当孩子待。 李乐烟旁敲侧击地询问宗涟,陛下近日可曾对哪位世家女子多加关注,得到的却只有宗涟的摇头。 “皇室宗亲中为陛下安排的合适人选,近两年几乎都在他的属意下被赐婚。”宗涟语气叹惋,“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入陛下的眼。” “公主,皇室需要开枝散叶,陛下不能再任性了。” 李乐烟点头,“此事我已知道了。” 往年春祭总是雨水淅沥,今年一并如此。 吃过晚饭,李乐烟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看宫中的白玉兰开得怎么样了,她并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有武功的骨柳。 夜色里,她自己提了一盏六角玲珑宫灯,身披黑色罩衣,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骨柳见她往僻静的地方走,有些疑惑,“公主,白玉兰随处可见,何必去寻那么深?” 眼前树木葱郁,冷清的月光酝酿进这浮动的春意里,隐隐有鸟雀声音传出,可人走近了,便只剩无穷的安静。 李乐烟一手提着裙,一手高高举灯,想要看清树枝上大朵大朵的花。 她讳莫如深,“再等等。” 骨柳越加疑问,“什么?” 猝不及防,灯光又一次高到树上时,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乐烟定在原地,不动了。 而她身后的骨柳瞬间提起警惕,这里竟然有个活人,而她修行武功多年,竟然没有察觉到。 那树上的人影本来蹲在那里,将自己隐匿在重重夜色和树叶之间,知道自己被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