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又礼貌,这就是他们十几年来的相处模式。 近饭点,两人找了一家宾馆附近的小饭店。 何琴坐在里侧,头顶大棚上挂着的吊灯被风吹动,光影随着也被拉长晃荡。 她脱了外套,取下围巾,里面穿着一件发旧毛衣。 霍璟言收回目光,看着桌上从小吃到大的川菜,如今却怎么都提不起胃口。 倒是何琴还向老板要了瓶啤酒。 玻璃杯中盛满黄色的液体,泡泡冒出在空气中破裂。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霍璟言第一次见自己母亲这般豪爽。 ‘砰’的脆响,玻璃杯被她用力的掷在桌上。 “王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复读吗?” 其实不难猜到,班主任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他。 “不了。” 霍璟言盯着桌上那还剩大半瓶啤酒的酒瓶,语气淡然得似乎在回答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他太清楚国赛级的竞赛,参赛者作弊,勒令退学,这已经记录进了档案。 即便重新参加高考,也不会有学校会录取一名在国赛上作弊的学生。 面对权势,无地申诉也无法申诉。 他这一辈子,注定了要背着这条罪名入土,直到灵魂消散,身体皮肉腐烂化成白骨的那天。 何琴转过头来,盯着霍璟言看了许久。 一年未见的儿子,五官更加棱角分明,褪去了稚气的少年,身上穿着一件不薄不厚的黑外套,他坐在塑料凳上挺直了脊背。 “去海城吧,我在那边为你找了份工作。” “好。” 顺从应下来,霍璟言的心情几乎是毫无波澜。 何琴去海城工作了一年,高考前有与他联系过,似乎是找到一位好东家。 做着住家保姆的工作,应该并不辛苦,如今见她,也长胖了不少。 “那家小姐现在读高一,但身体不算好,温先生想让你去替小姐开车,保护她的同时,顺便接送她上下学。” 工作倒是出乎意料的轻松,何琴说对方给出的工资很可观,不仅如此,温家先生还想让他去学格斗。 简单吃过晚饭,霍璟言带着何琴回了宾馆。 路过前台时,老板提议再多开一间房时,但他拒绝了。 八十一晚,实在没必要浪费这笔钱。 把房间让出来后,霍璟言就裹着一床棉被躺在二楼走廊的长椅上。 值得庆祝蜀地的十一月还不算太冷,即便偶尔有风吹进来,也不会觉得有寒气。 声控灯的灯光昏暗,不时会被楼外的某些声音唤醒。 他辗转反侧,心中明明很平静,却怎么都睡不着。 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看着灯光由亮到熄灭,反反复复几十次…… 第二天是何琴叫醒了他收拾行李。 霍璟言的行李不多,几套换洗衣服,两双鞋,只是墙角堆了一摞书,那是大学舍友送过来的。 指腹摩擦着书页,空白的地方有用钢笔写上的霍璟言三个字。 笔墨浓重,苍劲有力。 盯着看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将书本放下了。 当绿皮火车开始启动,车窗外的景物渐渐活过来时,他心里突然涌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何琴说他的薄凉同她一样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霍璟言也自认为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可是看着不断远去的群山,他还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 自古以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因家庭情况的特殊,从小遭受到太多的非议和不公平。 他努力读书,迫切渴望想摆脱一切束缚。 十分的天赋,九十分的努力,所以霍璟言厌恶极了那些说他在学习上是天赋异禀的人。 事实上他也有为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思考上几天的情况,也有挑灯彻夜学习只为提高几分的分数。 年少的十八年里,每天除了学习仍是学习。 想要出人头地,这似乎是寒门子弟最简单的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