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的称赞,裴见瑾只是听着,并不打断。 谷宁如今在聚仁堂做事,舒沅总能见得几回。不管谷宁心头作何想法,只要在她面前这般夸上两句,他在她心里又会好上两分。 裴见瑾抬手斟茶,而后轻抿一口。念及舒沅,他眉眼间漠然淡去,心绪亦和缓两分。 且不自禁地想她此时在做些什么。 她每日勤勤恳恳,格外认真。裴见瑾头一回发觉自己的耐心还能用在给人讲解文章上面。她很聪明,提问能问到关键处,问过他之后,总会轻声谢他。 而且,她还总拿些律例法令的书来问他,眼巴巴等他细讲。 她似乎总是担心他会学着其他纨绔公子在外犯事,恨不得每日都翻开那些条文指着让他看。 裴见瑾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以前生活在市井中,裴见瑾总能见到其他年纪相仿的孩童。他们有时贪玩,有时却很听话,还毫不避讳地告诉玩伴,家中有什么规矩。 那时裴见瑾不明白。在他看来,规矩不是束缚人的么?怎么他们谈起,却不觉得烦闷。也没看到守规矩有何奖励。 如今他才知道,去叫她满意,已经是很开心的事了。 他多年前为林颖寻医的事,她只需知晓好的那部分就行了。若论起对林颖的关照之心,他也不是一丝一毫也无的。 谷宁知晓小东家与裴见瑾关系匪浅,自然不会在中间说些不该说的话,免得到时候两头都得罪了。 裴见瑾稍一示意,谷宁便言辞恳切地应下,绝对管好这张嘴,不再透露不该说的事。 将事办妥后,三人未再逗留。 夜深时,迎雪回房,庆仁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瞧着半分睡意也没有。 迎雪打了个哈欠,有些迷糊地扫了一眼,撇了撇嘴,问道:“大半夜不睡,琢磨什么呢?” 庆仁一向面无表情,但此时神色有些凝重,他叹道:“主子在云台县的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也毫无证据。为何还如此谨慎?若最近风声紧,那我俩该给外边兄弟传信,大家再谨慎小心些才好。” 迎雪无言,翻过茶杯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才道:“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想点好的。一天天就担心我们叫衙门的人抓去,那同定远侯府的往来不如断了,这般来得更稳妥。” 迎雪转头看到庆仁那疑惑中又带有犹豫的神情,一个没忍住,伸手在庆仁头上狠狠拍了一下,骂道:“你还真敢想。” 庆仁:“你说。我听你的。” 迎雪哼了声:“姑娘是主子回来之后遇到第一个亲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第一个总是很有些讲究的。当然会盼着她往后也一直如此。前头的那些事当然要藏好了。” 话至此处。迎雪悠悠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这话以前已经跟眼前这个呆子说过了。 庆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耳聪目明,在外守着也听到过舒沅拿去请教裴见瑾的律例。 庆仁想了想,犹豫道:“简而言之,主子如今面上要装作正经读书人?” 迎雪腹中墨水多些,闻言又瞪了庆仁一眼,张口便道:“你怎么说话呢。主子现今本就在正正经经地念书。”不过仅是装得仁善可亲些,内里一如往常,从未变过。 * 舒沅从未觉得念书习字是枯燥之事。但临近季考,进璋书院里里外外都有些难以察觉的变化。 舒沅这个从不着急的人,也跟着有些紧张。古人云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不无道理。便是那书册上的字句都熟稔了,再看时仍能领悟新知。 楚宜食欲大涨,舒沅上会给她买的吃食已经快见底了。舒沅这日放下书籍时天色还早,便又去给楚宜买糖吃。 裴见瑾多日不去观月轩,有幅画还未取回,便与舒沅一道出了进璋书院。 “听说观岚院几位学生把闲书都藏起来了。我倒觉得看这些书不是坏事。”舒沅道。 轻轻看了眼裴见瑾,脸颊微微发红:“那些游记里写的吃的玩的,也很有意思。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若不看书,怎么知道这些呢。” 正经书籍里,可不会教人如何四处去玩。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