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故意恶心她呢! 楚翊把拳头放在唇畔,无声地一笑,眉目温润。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顾燕飞也确信了,他肯定听到了方才那些夸大其词的细语声。 顾燕飞抿了抿红唇,傲娇地偏开了视线,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恼羞成怒。 姓夏侯的估计现在不知道躲哪儿正在看她笑话呢。 这么一想,顾燕飞暗暗地咬牙,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愈显下颔和脖颈的线条秀美修长,一派清风霁月。 她抬眼看向楚翊,淡淡地问道:“大公主呢?” 楚翊见过各种各样的她,狼狈的,狡黠的,自信的,杀伐果敢的,畅然而笑的……却还是第一次看她现在这副样子,眼神又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可不想惹她生气,而且安乐的病情…… 楚翊的心一沉,眸色微凝,抬手无声地做了个手势,后方的一个中年内侍立即意会,作揖领命,匆匆退下。 那些百姓全都翘首以待,而那二十来个衙差则是满头大汗,周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哒哒的,心凉如冰。 大公主还没来,京兆尹形色匆匆地先一步赶到了。 来回望着城楼上的皇帝以及下方的楚翊、张闵等人,京兆尹的眉心蹙了蹙,神色凝重地候在了一旁。 他飞快地与人群中的一道身影交换了一个眼神,就低眉顺眼地垂手而立。 立即有内侍注意到京兆尹的到来,附耳对着皇帝禀了一句。 皇帝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轮椅被人徐徐地推了过来。 轮椅的木轮子滚动时,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围观的百姓们寻声看了过去,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大公主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七八丈外,一个披着紫色斗篷的小姑娘坐在轮椅上,被一个白面无须的内侍徐徐地推了过来。 还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瘦瘦弱弱,脸色惨白,瞳孔黑白分明,两颊瘦得微微凹陷了进去,仿佛一阵风就是被吹走似的。 旁边服侍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安乐的肩膀,生怕她会磕着碰着。 百姓们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轮椅上的安乐。 原本在他们的想象中,大公主会是一个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姑娘,无法无天。她为了活下去,不惜以命换命,令下人在京城掳孩童。 却没想到这大公主这么柔弱,楚楚可怜,完全跟《醉打金枝》里那种骄傲自大的姑娘对不上号! “大皇兄,”安乐软软地对着楚翊唤道,人还很虚弱,声音飘忽无力,“让父皇帮他们找找孩子吧。” “他们丢了孩子,一定很着急,很担心,很害怕。” “大皇兄,你让父皇……不要生气。要是我……走丢了,父皇也会……着急的。” 安乐说话的声调软软的,柔柔的,因为虚弱所以断断续续的。 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就像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又像是清澈见底的泉水,一览无遗,任谁都无法相信这会是个阴狠歹毒的恶人。 只是看着她,就不由心生同情与怜惜。 离得近一些的百姓们也听到了安乐说的这些话,忍不住就说与了后面的其他人听,一传十,十传百。 这其中真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不少百姓的心中忍不住浮现这个念头,动摇了原本坚定的信念。 连书生张闵都有些不确定了,这大公主瞧着比他的女儿还小,还柔弱,跟个脆弱的瓷娃娃似的,仿佛碰一下就会坏。 楚翊温柔地摸了摸安乐柔软的发顶,柔声安抚道:“你放心,父皇他心里有数。” 他心里也同样有数。 楚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道冰寒至极的冷芒,一闪而逝。 面对安乐时,他始终是她温柔可靠的长兄。 安乐又看向了顾燕飞,愉悦地一笑:“姐姐。” 这一笑,为她惨白的面颊增添了几分淡淡的红晕,生动了几分。 太好了,她还来得及把她和大皇兄做的那个白兔灯笼亲手交给姐姐。 从安乐出现的那一刻起,顾燕飞的目光就同其他人一样落在了安乐的小脸上,只不过,她在观察安乐的气色。 面色苍白。 气息微弱。 印堂发黑。 大前天她在宫里的画舫上第一次见安乐时,安乐虽然有些赢弱,但也没有弱到现在这个命悬一线的地步。 只是从安乐此刻的面相来看,她体内就像只有最后一口气还提着。 等这一口气若是泄了,她的命也就没了。 顾燕飞可以断定,如果听之任之,安乐的寿数怕是不超过二十个时辰了。 顾燕飞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思绪飞转。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