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落海底,圆月破云而出,皎皎月光铺洒在街头,宛如一层透白的绢布。 寂静街道上,马蹄声沉缓响起,希娅牵着眉眼搭耸的马,已被磨得没了脾气,她手握缰绳,几乎是拖着疲惫罢工的马在往前走。 她马不停蹄行了大半日,此刻疲惫不堪,眼底皮肤已显困倦青色,实在没什么好脾气。她皱紧眉头,咕哝着催促道:“笨马,跑快点。” 这马的租金并不便宜,希娅几乎把短刀换来的钱全花在它身上了,哪想它看着强壮矫健,却空有一身肌肉,从镇东到镇西,它驮着希娅跑得断断续续,一半路都在慢吃慢喝,眼下天黑透了一人一马才抵达眼前的街道。 穿过这条街,前方海岸边有一小片红树林,希娅心心念念数月的家就在红树林旁。哪想这马突然犯了病,喝醉了酒似的,鼻孔喷出热气,仰扯颈项与套在身上扯拽的缰绳抵抗,步伐凌乱,左右乱窜,总不肯配合往前走。 像是在畏惧什么。 希娅见它走了两步又开始往后方躲闪,抬头看向了与它躲避相反的方向,又一条昏暗的巷子。 只是此时这巷子空荡寂静,并不见想象中怪物的身影。 希娅暗自摇头,只当自己疑心疑鬼,即便它迅疾如风,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白日她骑马走了这样长的路,路上又处处都是人影,怪物根本不会现身,更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然而心里虽在不停安慰自己,可希娅加快的步伐还是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甚至忍不住猜想这马是不是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才如此不安。 夜色已深,街上只一家酒馆还开着,三两酒客进进出出,隐约可见几道在街上游逛的人影。 比起陌生混乱的镇东,眼前年代久远的弯曲长街希娅再熟悉不过,她抬头看向不远处在月光下冒头的红树林,隐约还能看见旁边用茅草与木石搭建的长屋,平凡却温馨,那就是她阔别已久的家。 租马简单,归还却不易,镇上就两处地能还马,除了镇东希娅租马的地方,便是眼前这家灯火通明的酒馆。 她奋力将马拖至酒馆门口,把它严严实实绑在酒馆外的木桩上,也顾不得从店主手里拿回押金,转身便朝家奔去。 夜风拂过耳畔,湿润的海风涌入口鼻,两侧树影深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这没能让希娅放缓脚步,因为即便闭上眼,她也清楚记得脚下的路通往何处。 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爬树摘花,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石头和每一家篱笆,在梦中,她已经无数次跑过这条砖石陈旧的路。 红树林旁,一间石木长屋静静伫立,门前不远处的海畔停靠着木船,希娅怔怔看了那艘木船几眼,随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那是当初她与父亲汉斯出海时用的船,船既然还在,说明父亲已经平安归家,他还好好活着。 没有什么比发现几个月前遇难的家人平安更令人欣慰的事,希娅欣喜来到门外,正要敲门,却突然生出了几许近乡情怯的踌躇。 昏黄烛光透过薄窗照亮了屋外一小片角落,她站在门口,拢紧了身上血迹干透的灰袍,又用手梳了梳自己凌乱的红发。 熟悉的声音穿过黏土与石头砌成的厚墙传入希娅耳中,声音在夜风与海浪声中听起来有些模糊,但依稀能够辨清是希娅的哥哥艾伦和父亲在说话,似乎在聊什么高兴的事。 艾伦在六岁那年不幸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腿,从此双腿残跛,从那以后行走对他而言就变得无比奢侈。他因此性格大变,日日板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