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几颗智齿,裴望一连续数天在线上挂二院口腔科的专家号,早读课上到一半就要揣着手机躲到厕所不断刷新,终于在她准备转战私立口腔时她抢到了号。 就诊医生谢顶严重,头皮发光,履历长到划不尽,看起来很安全。 在刀俎与鱼肉中,裴望一总是前者,负责审判与切割,而只有手术治疗会将她强硬地扭转成为后者,成为脆弱的被动的肉体,这样的角色转换会令她感到不安。 即便她曾经试图用诊室性爱去涂改遮掩一些不愉快的口腔治疗经历,但刺目的灯光与悬浮失重的体会仍旧会让她不禁牙齿打颤。 医生放大了牙片,多个角度翻来覆去地琢磨,终于问道,“你不介意我让学生们进来观摩吧?你的智齿长得很奇特。” 裴望一蹙眉,“不要。请尊重我的隐私权。” “好吧。”医生戴上医用手套,调整着灯光角度,上手给她牙龈打了一针麻醉,“时间可能比较久,你尽量不要睡着。” 裴望一全程大睁着眼,企图根据声音认出正在她口中运作的机器,过程的确漫长,在所有仪器归位后她立刻坐起,恢复平等的双方地位。 “右边两颗也要尽快拔掉。”医生在开缴费单,背对着她,声音清晰,“你要是能接受医师观摩的话,下一次我就直接帮你预约好?”他显然很清楚挂号对于一般患者的难度之大。 裴望一觉出了太明显的威逼利诱之意,她扯了几张纸巾擦干嘴角,“我不会再挂你的号。” “好吧。”医生将打印出的缴费单递给她后便转过身,换作护士与她讲明后续护理事项和拆线时间,裴望一目光一直钉在电脑屏幕那张属于自己的深蓝牙片上,直到护士开门示意她离开,她才迈步。 裴望一出了门还在为那医生的作为生气,甚至因此分心而冒失地撞到别人,她嘴里咬着棉球,含糊地道了声歉后她的心情因这次意外的碰撞而更差,踏步的力度能踩碎地板。 隔周去拆线,排号靠后,裴望一坐到等候区,找出随身带的一本书翻看。 身旁有人缓缓落座,裴望一将单肩包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书顺便往后翻了一页。 “你好,请问...”身旁的男人犹豫着开口。 裴望一听见年轻男声就心烦,她甚至没看那人一眼,只快速将书装进包里,打算起身换座。 “我有些搞不懂这里的挂号规则,能麻烦您给我讲讲吗?” 将问题细化会显得当事人的确有求于人,对于被提问者也友好些,裴望一勉强耐住性子,瞥见那人两手空空,便朝他甩了甩手里的挂号单,“你去楼下打好这个单子再来等吧。” 她不经意抬眼看见他的脸,太阳穴蓦地一跳。 “好的,谢谢你。”那人诚恳地道谢,作势要下楼取号,可他见裴望一微眯起眼,目光在自己脸上转悠,便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 裴望一停止打量,直视前方,“你搭讪的方式挺烂的。” “是吗?”那人干笑了几声,几乎是默认。 “还有...”裴望一又看一眼他的脸,他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些,眼窝浅淡的乌青与潦草的头发长度呼应,她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突兀的机械女声打断。 排号处叫到了裴望一的名字,她索性切断了对话,直到后续接连报出的人名将她的姓名淹没,裴望一才不动声色地起身前往对应诊室。 在裴望一转身后,谢铖之的视线才敢追紧她的身影,他的手心已经汗湿透,他来时吃了两颗心得安才不至于被她看穿心跳。他无限地望进狭长的走廊,回味着她的声音与样貌,对立于生死两面的两个人逐渐重合。 拆线不过半分钟的事,裴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