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微依旧镇定,她低头轻吸了一口气,抬眼时眼眶便红了:“我怎会不知,你留我性命也是因为现在尚须一个储君。正因如此,我方愿意讨好你,也愿意只有你一人。我想若你喜欢我一些,我便不用担心大齐江山易主。可现在——你既不信我,杀了我便是。” 她仰着头,任凭他的手掌落到她颈上。谢祈明看着她,那泪珠已经滚出来落到了下巴。他手掌握着她的脖颈,却未用力,指尖只触上她滚落的泪珠,冷笑了一声:“殿下落泪,如此惹人怜爱,不知是不是也这样哄过其他人?” “我原以为你这几日不来找我是因政事繁多,原来只因你在怀疑我。若你当真不信我,自此以后,我不再找你了。生杀予夺,我任凭你处置。”端微眼睛红的不像样子,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向外落。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轻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那色泽温润的玉镯正在她腕子上。端微低着头,将玉镯从手腕上取下。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反身就将那玉镯掷到湖里。玉镯坠水的声响惊起了一旁的飞鸟,她侧过头不再看他,呼吸却在轻轻的颤抖。 谢祈明袍袖下的手略微收紧了一分,他指节顶住端微的咽喉,但并未用力,声音却冷了许多:“殿下大可放心,微臣还不至于要了殿下的性命。只是最近几日,殿下还是在殿中闭门读书为好,以免再碰到了什么唇脂,伤了殿下的性命。” 入夏第一日下起雨来,季节交替落雨是常有的事情。明光殿殿门紧闭,隔去了外面的声音。锦碧有些发急地望着殿外,又看向软榻上的端微,面色不乏忧虑之情:“殿下,谢大人已将您软禁了数十日了,这该如何是好。” 端微懒懒看她一眼,垂眸道:“软禁有什么可怕?我十多年都是自己在这殿中过着日子,早就习惯了,谢祈明总不能将我关一辈子。” “奴婢是怕他做出……”锦碧欲言又止,“若他起意伤了殿下性命……” “不会,有储君在他方能名正言顺掌管天下事。且此刻杀了我,他或许不一定忍心,”端微合眼道,“我好歹和他纠缠了数月,若有一二分情意,他也不会在此刻对我动手。” 她话音刚落,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雨声。她抬头向外望去,杏花早已落尽了。眼下正是日暮时分,雨落得有些稀奇。她伸手探向窗外,试了试外头的雨势:“等了数日,总算等到这场雨来。锦碧,你去对外面看守的侍卫说,我要出去透透气。” 她所能行动的范围也绕不开明光殿附近,不过今日例外的是身后蓦然多了许多侍卫守着罢了。端微由锦碧撑着伞走到了桥下,湖岸旁杨柳依依,雨丝打着圈儿落到湖面上。她踩了踩脚下松软的土壤,只向前一步,被锦碧惊恐地握住了手臂。 “殿下,您怕水——” “从前是怕,可是此时也顾不上了,”端微轻轻笑了一声,“别担心,我幼时掉入这湖中是因我当时太小,水能莫过我。如今我已长大了,这水也不过到我的膝间。” 她一言说罢便提起裙摆,踩着脚下湿软的泥土就跨进了湖中。周围侍卫虽多,但未料到端微忽然跳进湖里。随着锦碧一声惊叫,他们瞬时反应了过来,纷纷要跳下水去,却见端微站在湖中,对着他们轻轻摆了摆手。 湖水不深,确实只到端微膝上。晏峥看着摸索着向湖中央走去的端微,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一侧的侍卫有些焦急地看向锦碧,她连忙低头道:“殿下说要进去寻东西,不允我们跟随,依奴婢看,还是向大人禀明吧。” 湖水不深,但却又湿又冷。端微身上被淋得透彻。她在湖底的污泥里行走不便,因此行动极为缓慢。脚下只要像踩到了什么,她便俯身去拾,被湖水浸透的衣袖紧紧地贴在身上。 走了几步,她弯腰从泥中抓起此物拿起来,只见是不知何年何月被人扔进去的一只银镯子。 锦碧在岸上急的剁了剁脚:“殿下,您快回来——” 议事堂的几人赶到湖边时,端微仍躬身摸索着什么。茫茫的雨雾中,只见端微又俯身从泥里抓出了什么。她将此物放到湖水里清了清,见又是杂物,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此时匆匆赶来刚至岸边的人猛然跳入了水中,在众人的目光中迅速地向着端微的方向走过去。 端微直起身来,想要看清拿起的东西是什么,随后就被人攥住了手臂。她有些茫然的抬头,正对上江禹淮那张布满焦急之色的脸。 他脸上也已满是雨珠,呼吸急促地看着端微:“殿下,如何贵重之物也不至于殿下冒雨进湖寻找。你素体弱,又在湖水里泡这样久,可曾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