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放下筷子,颇为讲理,“我要不要回避?” 盈川与他相见亦是措不及防,未曾留心掩藏踪迹。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邦讨巧地作揖,“姑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位前辈是?” 盈川困窘,哪里不晓得他们有多鬼灵精。 她神色镇定,为两人介绍,“青城柳月道君,蜀山弟子小邦。” 六人在对面窗户下藏着,是不是偷偷出头看一眼。 怕全部过去打草惊蛇,小邦获众人推举冲当刺探军情的先锋,论起插科打诨,套人底细,他是实打实的高手。 等了片刻,那边年轻道君告辞,小邦和姑姑仍旧坐着。 好不容易各自分开,几人等得火急火燎,到了旅馆才完完整整听完一出老年人爱情故事。 蜀山和青城弟子的结合,在那个时候是否生不其时? 无论过程多美好,相约的人总有一方失约。 符咒燃尽,重演姑姑的声音。 “他说明日谈谈我们的事,那晚我以为我睡不着,可还是睡着了。” “他门派中亲近的长老去世,我不知情,兴冲冲发了术法考核过关的传讯符过去。 他回信说安稳点,发现他那边的意外后,我还没有那么忐忑。反而是他说明晚,我很害怕。不过这次比以前好很多,我设想,假如他说不再联系,我要说行。” “然后呢,姑姑。”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我采的一束花开了,和师兄一起用午膳,练习术法,在摊子上买了两个泥人。如果他不是要分开,那我会问,他喜欢哪一个。” “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不是太卑微了。” “好像是。” “那时候我大概是想,我想联系他就联系,如果联系不到,自然就算了。假使克制不住,不如把情绪消耗掉。” “姑姑还没忘记吗?” “我不喜欢他了。” “时间过了,就淡了。人本来就是这样。” “好可恶的男人。”有生气得想锤墙,红色的纱裙像刀一样利落甩动。 朴新念了句李白的诗,“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百合喜欢下一句,顺口接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管它呢,姑姑高兴就行。” 尽管她也看不惯那个男人。清瘦高挑,语言虽不多,样貌还算清俊。 小婵嘀咕,“真不知道姑姑看上他什么?” “没想到姑姑品味这么差,放着英俊潇洒,青春貌美的我不爱,喜欢这么个人。” 有生睨他一眼,冷冷道,“这也是能拿来浑说的?” 小邦打了打嘴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该打。” 杜鹃有些感伤,“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怎么说得清。就是冤家。不在一块就算了吧。” “姑姑若有喜欢的人,我替她抢回来,横竖什么仇什么怨,一个忘忧咒都能解决。”银莲拍着胸脯保证。 “我反倒觉得,碰撞过后仍愿靠近的真心才打动人。话本里的痴男怨女,世上哪有呢?算计有什么错,谁心里没杆称,不过是各自看重的价码不一致。我不奢求一个人全心全意对我,只要他权衡之后的一分真心。”小婵话说得伤感。 “可你只有现在,怎么权衡得起。” 小婵不知道怎么样,小邦的话何尝不是她的顾虑。 世上有这样的人吗?为了感情一心一意,白头不相离,互相扶持。 盈川不好意思同他们会面,等他们入住后,才踏进旅馆。 掌柜拨打算盘,看见盈川,惊呼,“是你?” 那年这女子同他定下约定,到了时日却只在他宅中留下一个装满金银的包袱。 作为交换,他得给那些人提供一条生路。 盈川见过的人少,对他留有印象,便点头回应。 掌柜憋住满肚子话,替她开好房,指挥个小二给她那间房送盘果子。 当年无意善举,替他在日后的清剿里留了条命。 此后,他隐姓埋名,在渝州这个福地开了客栈,隐约听到过蜀山传闻。 他终于踏实下来,预备将一家接过来,安心留在渝州扎根。 晚上,有生气得睡不着,“我看不惯他。” 小婵正欲表示同仇敌忾,接到传信,点亮一看,着实被小邦绝倒。 信上写着:走,我们去砸了青城派。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