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能分不清?婴儿说不出话,一啼哭大人就知道要喝奶。那些冠冕堂皇的争权夺利之人,做的贤名,写的碑文,你就分不清了?真分不清还是假作不清。 年轻人神色淡然,不急不徐答道:“若说争权夺利,谁没有这个心思。这天下总有人要来掌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老者放声大笑,“你说对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将酒杯扔在地上,“咣”的一声脆响,“人都为了自己,那秦王怎敢要人为了他家的天下丢命,你又怎么敢大放厥词要人守秦王的规矩。” 年轻人不恼,指了窗外对街的茶棚。许多人围坐在一起,里头有人说书,不知道说什么,一阵阵的叫好声拍手声雷动,掩盖下他们这头的争执。 “先生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吗?”年轻人问,又自己答,“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些说书人也好,听众也好,所讲的无非四类,一类是些情爱故事,或书生小姐,或贞女节妇,又或者是些寡妇野汉之类的艳情故事,大胆一些的便讲些前朝公主后妃的秘闻。一类是权势争斗,如今天下刚平,讲的多是战事,谁胜谁败,哪个将官如何英武,哪个权臣足智多谋,这坐了天下椅子的人如何生来异象。太平年生,便是科举人才,编造些读书人的事迹,盛世的气象。当然,安稳的日子总是少的,哪一年没有些天灾人祸,这便是第三类,也最与多数人相干。一有祸事,遭罪的总是普通人,衣食住行,都不得安稳。这最后一类,便是些神鬼精怪故事,与种种事迹合在一起,引人好奇。我数这四类,必然不能概况世间诸般事迹,只是凡此种种,都有一样相同,先生可知是什么?” 老头看他故弄玄虚,不喜道,“你扯这些,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是身份。这些故事惹人注目的都是身份。男人见公子王孙,诸侯将相,天下至尊,女人想掌上明珠,金枝玉叶,母仪天下,神仙妃子。当然,并非事事都是如此,也并非人人都能想到这些。说书里的故事让人觉得快意恩仇,悲苦怜悯,人人不同。村汉困于乡野,不一定想得到这许多,叫他想自己做皇帝恐怕会吓破胆。但有一样,他想不了皇帝宝座,却肯定敢想见得到的乡绅富户日子。” 老头听他一串话,绕来绕去,已经不耐烦,“要说什么直说” “我是答人人为己。想当富户何错之有,想当王侯也没错,想坐拥天下也没错。世人渴求身份,正是求权。一则,身份由权势定,二则身份就是权势。这不重要,为何权重要,先生已经说了,就是要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做别人家的百姓。太平盛世,世道纷乱,也都无妨一件事,多数人的命由不得自己,这多数人也都想着要别人做自己愿意的事,做别人不愿意的事。” “这几句话也算有理,世情如此。” 年轻人赞同的点点头,“先生说得对,世情如此,古人讲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无非是讲究一个规矩,让人做该做的事,不能逾矩。世间矛盾纠葛讲究按理说,一个理字,由人立身到做事,与人相交,无不被个理字束缚。理要人听从父母命,要敬师长言,要尊皇帝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伦理,捆了世人的手脚。最要紧的是尊卑既定,站在头上的人便容不得别人来抢夺自己的权势,但谁不想站在人上,谁想屈居人下,争权夺利乃至硝烟必然纷起。人和人一样的面貌,有人高高在上,有人猪狗不如,千百年间世事如此。先生方才所说我懂,天下是谁家的,也不是百姓家的。这天下为何只能是一家所有,正是人的权势之欲,不是性命无忧,吃饱富足,是人人都想踩在别人的头上拉屎。” 他话说得粗俗,老头听愣住,回神来叹道,“我半截入土,从不曾这样,我不指教别人如何做人,也不要权势。吃饱穿暖,自在而行,便是毕生所求。” 年轻人拱手,“是啊,先生说得不错。一言怎可尽天下事,人人尊重,非己不欲,莫施于人。我盼这世道果真这般好。” “老天不予,人便要自助,助己助人。” 老头说完,自己拄着拐杖走了。 贩夫走卒,无不有自己的人格、尊严。 小邦坐在原地,静默片刻,周身气质与蜀山上那个吊儿郎当的讨人嫌截然不同。 小婵简直听得傻眼,实在对他刮目相看。 朴新见她望着小邦出神,竟不由自主想追忆过去被她看着的感受,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规矩?有生想起旧事,和银莲姐妹俩同行,走到茶馆坐下,“原先那些世家大族,个个标榜自己流传百年,吃穿住行无一不讲究,衣裳要拿三种不同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