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日复一日的打坐,归拢旧物,种植灵草,看看野花野草,摘灵果捕鱼。 这是往前求不来的安稳日子,宁静悠然,不用担心安危和温饱。 然后呢,除此之外,要一辈子留在蜀山吗? 百合看了看银莲,她不会下山。 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太平盛世里要生存也不是件易事。 她们虽不能仰仗着姑姑过活一辈子,总得要先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 杜鹃的话一出口,就是心如磐石。 连不爱搭理他的有生朝他脚边掷了颗石子,两个人用了传音秘法,说得有生竟然当众低头,眼睫湿润。 小婵纳闷,公子到底是说了什么,竟叫杜鹃心甘情愿留下,不提说要走的话。 只是两个人都不说,众人无从得知。 有生冷笑,要走是吧。 要走也是她想走,他跟着一块,没道理丢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学了结界,将人困住,看他要怎么走。她要的东西,就是不能没有。 课下得早,杜鹃的事搅了回,再下去就要日落。 小婵笑一笑,“好了,快说些别的吧,还来得及去外头走走。” 小邦纳闷,扭头问杜鹃,“这丫头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温柔得不像话。” 杜鹃哪里答得出来,朝小伙伴银莲投去视线。 银莲已经受过姐姐教诲,假装没看见,应和小婵的话说,“是啊,灵草又长出来好多,该分一分类。还有些杂物,今日还没整理,不能耽搁了,快走吧。” 直到声音消失,朴新才眨一眨眼睛,视线仍旧稳稳地落在那行字上。 大约是小婵进来没有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无法再移动了。 他们没有这么久没说过话,以后小婵会继续不和他说话。 原来,即使就这几个人,想要不说话也很容易。 走到外头,小邦从兜里掏出东西,眨眼间从米粒大小变大至本书,“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那真是缠绵悱恻的一出戏,草草几笔勾勒出人的轮廓,明明没有别的装饰,却露出无限哀婉的眼神。 简笔勾勒的人与事变换,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寥寥数页,就是一生的故事。 小邦歪着半个身子,倚在杜鹃身上,笑道,“只有你们女孩儿家才会这样,为个情爱哭哭啼啼。” 小婵都懒得看他,郑重地将书合拢,递给杜鹃。 “我们走快些,赶不上了。”说着,三个女孩子将两人抛下,各自分路。 百合走在另一边,小心看着小婵的神色,心下叹息,总是不好过这一关。 寻了话头,“我看这里头的人,真心可贵。” 小婵微微一笑,“是吗?” 银莲对两位姐姐的话似懂非懂,不好轻易插话,便静静聆听。 百合接着说,“能让人那般苦苦哀求而不得,相来也不是什么良配。” 小婵脚步不停,仍旧前行,脸上仍有笑容,“说不清,不过天长日久的,想着想着也就不想了。这些事都是一个道理,过得安定就想不起从前颠沛流离的苦,只盼着那人最后过得好。” 小婵主动岔开话,“昨天杜鹃给的果子吃完总是懒怠,彷佛有些药性。你们觉得呢?” 银莲啊一声,拉开自己的口袋,里头鼓鼓囊囊小半袋,“我没吃出来,就是酸酸甜甜的,果子还香,我还找杜鹃要了半袋子。” 百合玩笑道,“你懒怠惯了,哪里吃得出药性,再吃座小山也察觉不了。” 学堂里头,有生看了看朴新,冷笑道,“你衣角脏了。” 朴新低头,是方才没人时沾染的朱砂。 他骗得了谁? 书卷被风卷动,他无心看下去。 和有生一块站在门口。 小石堆边,陆陆续续多了几堆石头。 盈川垒起一个小石头堆。 寒山长老,再也没有露过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