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望今后再见能不相认,我福浅命薄得很,经不起这三番四次的折腾。”我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要与他恩断义绝,我一口气跑出了好几条街,他如我所料那般没有再追上来,转过街角,我偷偷回头张望,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一瞬间又有些后悔失落,方才是气极,气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他的故友——或许不仅仅只是故友。在他的眼中有说不出的繾綣与怀念,令人无法忽略他所凝视之人于他是何等重要。可是,他分明说过,冯幻是冯幻,鹿鸣是鹿鸣,他要我做自己,可他却仍控制不住地在我身上找寻冯幻的影子。这令我忍不住去猜想,他对我的照顾与温柔,到底是出于他对鹿鸣的愧疚还是出于这张与他求而不得的人相似的脸。 我停下了脚步,抹干凈了脸,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我被推了个趔趄,还没张口反倒先听见一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这要饭的,别站在我家药庐门口,去去去一边儿去,没瞧见我们这来来往往地都忙上天了吗?”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端着药渣从我身后的药庐里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他的脸颊很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白气,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上却全是汗。他白了我一眼,一扬手把那碗药渣泼到了我的脚下。我连忙跳开,可那些残汁还是溅到了我裤脚上,待我还没发作那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幸灾乐祸地大声嘲笑起我来,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我站在台阶下面还能听见他那嘹亮的大嗓门,“师傅,药煎好,咱们快走吧,晚了那臭娘们又要拿鞭子抽人啦!” 紧跟着便是一声严厉的呵斥,那年轻人噤了声,片刻后便见他又跑了出来,这会儿他一手提着药箱,另一只手提着食盒,我猜那里面应该是他刚刚煎好的药,趁他分神催他师傅,我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对准那人狠狠推了一把,他手上的食盒打翻在地,那刚刚煎好的药洒在地上嗞嗞地冒着热气。他盯着地上的汤药一下子就呆了,这回轮到我幸灾乐祸了,我抱臂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没长眼啊你。” 他大概是伤心过度,还没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漆黑的药汁整个人像是浸了水的炮仗彻底没了声,抽了两下鼻子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说哭便哭,像个孩子似的。这时他师傅终于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门后出来,看着他哭得满脸泪水,又看了看地上打翻的汤药,叹了口气,上前拥了拥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没事,打翻了再煎就是了。” 他哽咽道,“要煎两个时辰呢。”说着他指着我道,“都怪你这个叫花子,好端端地为什么非要赖在我们药庐门口?!” “好了,别说了,再去抓服药重新煎。” “那个恶婆娘哪里还能再等两个时辰,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师傅?!不行,要带这个叫花子一块去,要罚就罚他,要挨鞭子就让他挨!”那年轻人上前一把按住了我的肩,没想到他年纪虽轻可手劲却极大。 “那地方岂是随便什么人说进就能进的?这事儿落在了咱们师徒头上,就别再拖别人下水了。”他师傅却低头看着我的裤子,问道,“可有被烫着?我这徒儿毛毛躁躁的,做事不牢靠,若腿上不痛快,您可要言语一声。” 我那些报復成功的快感瞬间消失殆尽,此刻更是心中充满了愧疚,在那老先生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快松手,你这像什么样子。” 那年轻人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快滚吧,你要是再敢待在我们药庐门口,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一咬牙,低头走了。 事实上,我并没有走远,听他们的意思来不及熬好药是个大麻烦,这样招惹了事而一走了之,留别人收拾残局我心里过意不去,也做不到。我不过只是被泼到了一些药渣,可他们面临的却是严厉的惩罚。果然,只等了半个多时辰便见三、四个佩刀官兵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姑娘骑着马领着一顶轿子打东边急奔而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