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窗关闭,流动的热气渐渐变冷,沉降下来。 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两年过去,依然熟悉。 时间带来改变,有些东西却仿佛永远不变。 比如明知不会因为她声音大而起效,却仍要大声叫嚷的妈妈;比如明知妈妈会大声叫嚷,却仍然无所谓的爸爸,比如听见他们争吵,心中厌烦却依旧沉默的我。 二、面和碗 路上堵车,到家已是深夜。 弟弟睡着了,爸爸背着他,往小房间里送。 妈妈的大嗓门终于低下来,她拉住爸爸,小声说:“白天啷个热,出了一身滴汗,给昊儿拿帕子擦一哈,莫把他弄醒老。” “晓得。”语气中夹杂着疲惫和不耐烦。 妈妈动嘴想继续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头来看我。 我们家客厅装的是很多年前非常流行的可变换灯光的吊顶大灯,连续按下不同次开关,可以得到不同的灯效。如果我们快速从客厅经过,不多停留,就会按一下,开启最外面那圈灯珠—— 它们会发出低微又惨淡的白光。 在这样的灯光下,妈妈对我张起一个笑。 “饿老没得?我煮碗面给你吃哇。” 不等我回答,她已经进了厨房。 于是我不再说什么,走到开关前,按一下,惨淡白光熄灭,再按一下,暖黄大灯打开。 面熟得很快,妈妈端起碗走出来:“啷个不开空调哎?” “就吃碗面,反正等会儿要洗澡。” 暖黄灯光里,妈妈又笑了一下,她看着我:“还在说普通话?” “说久老,一哈子没换过来。”我接过碗,坐在桌前慢慢地吃。 妈妈拉开椅子,坐到我对面,默默看着我。 这样的妈妈更让我无所适从。 入口的面滚烫,怎么吹也吹不凉。 “更黑老,也更拽实老,勒两年训练是不是嘿苦嘛?” 我摇摇头,回以一个笑,接着就听见妈妈叹出一口气:“成成,你今天一天都没喊爸爸哟,”她一定很累了,话里没多少责怪,只透露出疲惫,顿了一下之后,语气突然变得尖利,“你莫学到和你姐姐一样哈。” 碗里的面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味道,但我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应。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真滴是个闷登儿,”妈妈放弃等我开口,站起来准备回房,转身前她嘱咐我:“明天记到喊人哈。等哈儿吃完老碗放到起就是,我明天早上起来洗。床单换好老,你洗完澡早点睡哈。” “恩。” 其实我不怎么饿,也不怎么喜欢吃水煮面。 最开始好像也是喜欢的,姐姐只会煮面,她睡得晚,常常自己做宵夜。如果那时候我还没睡,她会问我要不要,我总是回答要的。 后来怎么不喜欢了呢? 哦,有一天早上,姐姐还没起来,妈妈给我和爸爸煮面当早餐。那天,妈妈错将糖当成盐加进碗里,爸爸尝了一口之后便吐了出来,靠坐在椅子上,抱着手一脸嫌弃地数落妈妈连碗面也做不好,骂完就出门去了面馆,留下我和妈妈默默吞咽着甜闷油腻的挂面。 如果那天姐姐在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就能像姐姐一样,喜欢水煮面。 ~~~ 所有家务里,姐姐最讨厌洗碗,她宁愿用拖把将整个屋子拖干净,也不愿意洗碗。 有时候我会想,她拉着我一起吃宵夜,是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让我洗碗呢? 水流冲刷着手里的碗,妈妈让我放着就好,但我想洗掉。 所有家务里,我最喜欢洗碗。 三、重要性排序 终于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认床的,明明这张床我从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