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的,时间也在静灭。 这样很好,互不侵扰,静候雨停。 接满水,薄翼返身快步上楼。适时屏幕亮起,进来一个电话,海外号码,不知是谁。 她低声:“喂?” “……小翼,你好呀,是我。” 薄翼心下略松,似乎透过这个电话与外界有了牵系。她其实有所预感,所以一定要接起。 几周前方佳征求过她的意见,说童彧想要她现在的号码,给抑或不给。她自知欠人一个道歉,就同意了,只不过如果对方不主动联系,她绝对不应该去搅扰人家。 “我知道,童彧,我听出来了。” 那边默然片刻。 “哈哈……我听方佳说你今天去给爷爷扫墓了…所以打电话过来……你还好吗,小翼?” 这个男孩子的声音依旧温暖,薄翼盯着杯中摇荡的液体,心一点点下沉,感到愈发抱歉。 “我很好,倒是你……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啊,你知道的,我适应力超强的,没有任何不好。” “对不起,”薄翼说得很认真,“对不起,童彧,我以前对你很不好,都是因为我……” “你在说什么呀,薄翼,话是我说的,人是我要打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你从来没有对我不好呀,你不是每天都监督我认真学习吗?我那么笨,你不还每天不厌其烦地教我做题吗?” “不是的,不一样的,我对你……很不公平。” 童彧在那边笑起来,又是叹气:“小翼,我不这么认为呀,我觉得爱本来就说不上公平还是不公平。我喜欢你,爱你,想对你好。因为和你在一起,那时候的每一天,我看到的,我想到的,我感受到的,都明亮无比。我在这样亮堂堂的世界里,幸福得无可救药。 “所以,你没有半点对不起我,知不知道?” 薄翼想回答,可提前设好的倒计时铃声又在此刻,尖锐地响起。 她张皇着,根本来不及按灭。 斜里突然一只手伸出,将她大力拽入黑暗的泥沼。听筒中童彧仍不明所以,犹在呼喊她的名字,然而不过一个瞬息,手机就被冰冷夺过,扬手摔出,砸了个稀巴烂。水杯跟着掉落,水淌一地。 催人的铃音终于在连串乱响后彻底止息,周遭归于死寂。 死寂,仿佛她和他都不需要呼吸。 薄翼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她清楚无比,她现在必须要走,不得不走,再不走就永远永远也走不掉了。 指尖打颤、发虚,她几乎不能控制,但必须控制。她调动肌肉,平和嗓音,要显得如常,要显得一如既往。她甚至逼自己在黑暗里宽容地笑出来,轻轻又轻轻:“哥,你明天记得要还我一个手机。” 不需要他的回话,说完她便转身。 可还未迈开半步,她整个人就被紧紧抱住。 “宝贝儿,”他埋在她颈窝里哀求,“宝贝儿,不要不理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