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麻袋松开,露出了里面一包包各式各样的扣子,虽有一层透明袋包裹,依旧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光芒。 雷东川拿起一把,疑惑道:“扣子?你买这么多扣子干什么。” 白子慕道:“卖钱。” 白子慕在沪市购买的东西陆续送到,除了扣子,还有成卷的皮筋,大多是浅色系,五颜六色的叠放在那像是小山一样,颇为壮观。 雷东川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他见过方启他妹送给白子慕的那个发圈,这些扣子里有一种塑料小兔子的,串在上面倒是跟那个发圈很相似,只是看着质量更好些,而且毕竟是沪市刚流行的款式,东昌小城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样式,凑在一处确实挺吸引人目光。 雷东川拿手抓了一把,拧眉道:“这么多,咱们要穿到什么时候?” 白子慕不答反问:“哥哥之前收了鳝鱼,带回市里给谁了?” “给咱们班杜明了呗,你不是知道的吗,杜明家爸妈都下岗了,赚点钱不容易,我就想让他过一遍手倒卖去市场上,咱们省点事,他也赚点钱……”雷东川说了一半,忽然道,“你想这些扣子也给杜明串?” 白子慕道:“嗯,他一个人弄不完,还要多找一些人。” 这两年矿区效益不好,陆续有人下岗,整个家属大院都人心惶惶,杜明家最倒霉,他爸原本是个小领导,但整个矿车维修车间都被裁掉,领导更是以身作则,先下来了,紧跟着杜明他妈也丢了工作。杜明他妈接到通知那天心里难受,坐一趟班车要2毛钱,她愣是没舍得坐车,自己走回家的时候脚上都磨了俩水泡。 没了工作,只能“下海”,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扑腾起浪花的。 他们在矿区工作了十几二十年,人到中年,除了矿上的技术工作,其余的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 杜家上有老下有小,杜明他爸一咬牙,就去跟人去了省城合伙修车,好歹是做技术出身,一切从头学也来得及。杜明他妈则去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卖鱼,每天起早贪黑,杜明懂事,每回放学第一个跑回家,帮着他妈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雷东川去找杜明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一条鱼在刮鱼鳞,鱼尾巴乱甩,杜明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老大,你别过来,小心弄你一身,这里很脏……” 雷东川过去帮忙,道:“这有什么脏的,你当我没抓过鱼?” 杜明才是真的没抓过鱼,他之前家里日子过得好,这一年才开始接触这些劳作,雷东川不同,他打小寒暑假都回乡下,没事都能给自己找些事儿干,做这些比杜明还熟练。 杜明站在一旁,有些无措。 雷东川帮他收拾好了,又拿水冲了手道:“还有没有?” 杜明摇摇头,他们摊位小,今天也才刚开张。 雷东川就道:“那行,你收拾一下,围裙摘下来跟我走一趟,有点活让你干。” 杜明答应一声,去跟他妈说了,杜家母子说话声音很低,杜明用手指了下雷东川,杜明他妈就立刻点头应允,还拿了一个袋子装了点海带让杜明提着。东西不值钱,但她是真心感谢雷东川。 不止是拿了鳝鱼来让他们卖,还因为雷东川自始至终对杜明一直很好,没有另眼相待。 雷东川带着杜明回去,杜明一直在路上闻自己的衣袖,有些不自在。 雷东川问他:“怎么了?” 杜明挠挠头,小声道:“上回咱弟好像有点不高兴,我怕熏着他……” 雷东川道:“嗨,他从小就那样,我弄一身脏他也不乐意,对谁都一样。一会你在我家先洗洗,那活儿不难,但不能身上有味。” “好。” 这也就是雷东川说话,杜明才这么痛快答应,换了旁人他心里都会有点不舒坦,但这不是外人啊,这是他们老大,老大说话,谁不听? 杜明冲洗干净,又换了一身雷东川的衣服,他比雷东川瘦些,看起来衣服有些不合身。 走到院子里,过了葡萄架那边就看到白子慕已经摆好了三张长条桌,一边还放了六个凳子,桌上放了几个大塑料筐,里面堆满了各种半成品材料。 杜明愣了下,道:“这是要干啥啊?” 白子慕站在那,略微抬了下巴:“流水线,我拆分了工序,大家只负责做一项,最后拼装,节省时间。” 六个凳子,杜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