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理由,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尚且苟且偷生,她一个活在蜜罐子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开呢? 陪同她出门的只有姐弟俩,目睹她松开缰绳的也只有他们,真正知道覃与这回受伤并非意外,而是她自行选择的,同样只有姐弟俩。 窦勇看似对她轻生却害惨窦敢一事相当不满,但在窦敢护住覃与、两人双双陷入昏迷后,他的处理却十分细致得体。 覃府上下都以为是马受了惊导致的覃与坠马,所以适才听到窦勇那番荒唐发言的青玲才会一反常态地贸然出声。 覃与垂眸,临走前倒是丢下一句语焉不详的回复:“我和你一样。” 冒死也想搏一把,只为自由。 窦勇重新坐回床沿,看向还愣在原处的窦敢:“阿姐,她适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窦敢回过神来,照着窦勇脑袋就是一巴掌:“骂过你多少次了,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今日来的若非小姐,换了旁人你我恐怕不死都得掉层皮!往后少在背后念叨别人,管好自己!” 窦勇适才数落窦敢的嚣张气焰早被青玲那一嗓子浇了个透湿,这回儿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任由自己姐姐教训。 覃与在一棵红梅树下停住了脚步,她攀下一枝,细嗅着幽淡梅香,好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你适才可听清楚了?” 于她一步远处站定的青玲愣了愣:“回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曾听到。” 覃与笑了,她捻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揉成花泥:“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曾听到呢?届时你的主子问起,你也这般答话?” 青玲微垂的眼睫很好地遮掩住了她此刻骤缩的眼瞳,她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着淡定:“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覃与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细碎的一点红痕点在青玲面颊,留下一点湿润。 “朝廷的棋子遍布各处,我们这等寻常百姓哪里还有什么隐秘可言?好在我爹一直恪守本分,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你这颗棋才能一直留在暗处延守至今。”她指尖沿着青玲面颊缓慢游走,“慕遥来后你反倒多了些别的用处,就是不知道你那位上司穆大人,有没有告诉你,他让你照顾一二的,是他嫡亲的胞弟呢?” 青玲的眼睫在短促的颤动后又恢复了平静,在覃与说出这短短两句、却信息量爆炸的话的工夫里,她的呼吸甚至只乱过那么一秒钟。 覃与不得不佩服穆追调教下属的本事。 无怪乎他能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呢,毕竟眼前这区区一个青玲,在原文里可都是办事干净利落,深得男主器重的厉害角色。 朝廷费心培养出来的,当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覃与收回手指,也懒得叫青玲居中当什么传声筒,直白道:“朝廷本就有意借着我爹的声望好好将风陵城打造成第二个繁华王都,既然目的一致,穆追又何必一副我有负于他的哀怨?而今我梯子已经递到他跟前了,若他诚心想谈,今夜戌时我会在栖梧院等他,过时不候。” 青玲捏着汗涔涔的手心看向少女远去的背影,竟头一次失去了佯装无事追上前去的勇气。 过往的认知好似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全被推翻,她甚至有种不是她在监视覃与,而是覃与反过来在监视她的错觉。 那种叫她汗毛倒竖的惊悚,即便是在面对冷硬如刀的大人时都未曾体验过的。 她抚上脸颊,仍旧心有余悸。 所以过往种种,都是装的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