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帝很快就发现秦琅的踪影。 在国子监藏书的楼宇旁,秦琅提着扫帚洒扫,裴帝正要亲自过去,却见旁侧走来一人,年纪略大,脸色刻薄,朝秦琅颐指气使的讲了几句,骂得秦琅面带苦笑连连哈腰。 本来,官场上求的就是权力跟官阶,年轻一辈的学子受到老官员磨练教训实属常态,裴帝不以为意,不料那老官员忽尔朝秦琅踹了一脚,害秦琅整个人往后跌了下去,手里的畚箕提不住,脏物洒了满地。 眼见这幕,裴帝再也隐忍不住,当场几欲拔腿过去将那老官员先革职查办再说,但视线却陡然瞥见匍匐在地的秦琅朝他这处摇了摇头。 裴帝见状愣住,那老官员就在这时候得意洋洋地走了。 「……」 裴帝沉默,看着秦琅朝他跑来,在几步之外的距离还特意躬身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屑,怕是褻瀆了圣驾,整理一番才上前在裴帝身前跪下,磕头道:「秦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这次裴帝再也不若之前那样急着将人扶起,而是冷冷看着眼前躬身的国子监学官,闷声道:「为何不让朕护你?莫非……你也觉着朕没有那资格?!」 朝中皆知当今帝君受制于昭王穆祁,有许多事,寧可拐着弯奉承昭王的意思,也不愿直接应允了裴帝。 裴帝心知肚明,谅穆祁做的别太超过,他也不去干涉。 然而眼前的人分明知晓他的处境,却拒绝他这一国之君伸出援手,除了认定他这帝君无能无力改变现状,裴帝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于是眼色一寒,内心隐隐作痛。 不想底下伏跪的学官听得这话先是浑身一颤,然后猛地仰起脸,直视身前低叱他的帝君,首次无顾帝君批准便直接靠了上去,偎在裴帝脚边,激切道:「秦琅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鑑!下官就是一卑贱之人,不能让陛下为了下官屈尊!」 「你是欧阳先生的爱徒。」裴帝垂眸,彷似可以从小腿肚上感受到秦琅指尖的颤抖。「更是朕欣赏的臣子,何来卑贱之说?」 「老师已经不在了……」秦琅眼色一黯,復又振作,语带篤定,「可学生从未忘记老师的交代!有朝一日,下官必要助陛下匡正朝廷!所以……绝不能让下官的事拖累了陛下!」 「爱卿……」 「陛下,下官知道老师受了陷害才不得不辞官,其中利害,下官非得留在国子监里弄清楚不可!」秦琅收紧臂膀,如一条赤胆忠心的看门犬牢牢抱住裴帝的小腿,「下官若是越处于弱势,他们便会越大意,到时候就是下官的机会了!」 裴帝闻言,不由心底激愤难忍,眼眶莫名染上一层嫣红,眸中有雾。他微微俯下身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