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糊涂,他听着,只顾着听她的声音,忘记听她说了什么。 “我问你在哪里?” 她耐心重复一遍。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她有没有带伞,外面下了很大的雪。 徐图咯咯笑起来,说李恕你在说什么啊,那可是雪诶,我才不要打伞呢,我恨不得它再下大一点,下得超级超级大。 在无知无觉中,他唇角扬起,倚靠在玻璃旁。少年身形颀长而清瘦,一身黑色,但太单薄,加上出众的外貌,很受瞩目,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他等徐图说完,才轻轻说了一句,无意识的一句。 “我没带伞。” 小时候,他上学,父母很少接送他。但是遇上雨天,他们就会来,父亲来得多一点。 有次下大雪,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来接,没人借的小朋友会让老师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 他也打了一个,母亲接的,她说,这点雪,有什么好接的。 但父亲心软,答应了,向单位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打着一把伞,来接他。 后来遇上雪天,父亲就来,尽管父子俩只是牵着手走回去,但他一抬头,看见头顶那把大伞,心里就说不出的雀跃。 随着年岁增长,他已经过了要人接的年纪,可父亲还是会来,像是这对不善言辞父子的约定。 后来,那个平常的雪夜,他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父亲没来。 他抱着那把带血的伞,意识到,从此以后,遮盖在他头顶的伞,没有了。 “李恕?李恕?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徐图的唤声,李恕反应过来,眼皮微颤,脑子也很迟钝,不想开口说话,也不想应付什么。 于是他把电话挂了。 不如死了算了。 他常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然后会等待,等待这个想法消失,恢复成一个正常的人,做正常的事。 就这样,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看人流变换,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梦初醒似的,想到去缴费挂水。 他排到队伍的末端,跟着往前走。 有人从后侧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甩开,咬了咬后腮的肉,已是极其不耐烦。 那人又如法炮制,也不知道怎么对他的袖子这么执着。 他回过头,正要发火,倏然切断。 少女怕冷,把自己裹得很厚实,白色羽绒服,红色围巾,雪地靴,从雪里滚了一圈出来的,俏生生的,白玉一样。 因为是跑过来的,她还喘着气,有些慌乱与无措,解释道:“我问了你舍友,他们说,你可能来医院了,我想你一个人,所以……” 小公主。 明明是来照顾人的公主,屈尊降贵,却将姿态放得很低,好似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你一个人来过医院吗?” 他问。 徐图摇头,但不感到这有什么,说:“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问,你去坐着吧。” 李恕想说,他很习惯一个人来医院。 可他大概累了,就去坐着。 “谢谢。” 坐着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识停在她身上,是跟着她流动的。 她注意到,会回望,摆摆手,笑笑,示意他放心。 就这样,她生疏地询问确认,缴费,领输液袋,又排队,等快排到的时候才把李恕喊回来。 她笑着说:“你生病好像狗狗啊,两只眼睛都不动的,平时都没见过你这样。” 扎针的护士喊了声李恕的名字,对上他的脸,呼吸一滞,然后正常扎针,装作若无其事问:“帅哥一个人啊?女朋友没一起来吗?” 他冷漠得很,眼都不抬一下。 护士又道:“没有女朋友的话,留个联系方式呗帅哥。” 徐图面上没了笑,甚至有点苦兮兮的,她和李恕没有确认男女朋友关系,什么也不能说。 但李恕怎么也不说呢。 他说一句不留,就皆大欢喜啦。 她想。 徐图沉浸在思绪中,等回过神,李恕喊过她好几声了,她忙应,习惯喊“到”。 到 仿佛老师点名。 却正中下怀。 李恕并没看她,而是看着那个护士,神色淡漠,说: “女朋友到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