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的书包,在眾人惊讶与忿怒的眼光下悠然地离开,留下抚着小腿,强忍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女老师。 「看起来,又像要下雨了!台北的天气真阴晴不定! 抬头观察气象的人,口气里有着少许的无奈与怨懟。黄敬庐刚刚从学校的保健医疗中心出来。在几分鐘前被发疯的学生给弄伤的女老师,在黄敬庐与两位女同学的陪伴下,到那边做包扎。 伤势不重,只是一些擦伤和瘀血,手上贴着ok绷的女老师,用还没退去的恼怒与怨气,责难着对她施暴的学生。站在一旁的黄敬庐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说「学姐不是这样子的人」……我是她的男友吗? 若说「她可能只是功课压力太大的关係」……压力大也不是对老师施暴的好理由! 「学姐…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走在与椰林大道平行的小路上,黄敬庐感叹着今天事情真多。 从校门口直达图书馆前大草坪的纵贯大道,差不多可以容纳四辆大巴士经过,「椰林大道」是台大的主要大动脉,也是台大过往歷史的陈列走廊—两边的红砖大楼很多都是从日治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建筑。 台大的绿化做得不错,走在校园里处处可见高低错落的树影。向晚的天空覆着眼翳似的昏暗,一大堆如拖把布的云自天之一角慢慢逼近,夕阳也不知躲在哪栋建筑后面,只以黄澄色的暖光透露行踪。黄敬庐走出校门口,拨个电话给小周,想问他要不要一块吃晚饭。 这个星期他没要回台中,但也还没决定週末两天要排什么行程。 〔(音乐铃声)…转接语音信箱,嘟声后请留言。如不留言请掛断,快速留言......〕 「嗯,小周没接?…………..好吧,我自己去吃吧。 自顾自地收起手机,黄敬庐踏过新生南路的枕木线,来到诚品前面。 「…我又走到这里啦!?我不是要去台大牛庄吗?」 本来脑袋想着:自地下道直接通过罗斯福路到达对面。但一回神却发现走过了新生南路。这是一种习惯,就和他在台中家里,一出门就会直直朝两个街口附近的书店前进一样。住到这里一年多了,来诚品报到是他第n个养成的习惯。 可是他不是想要来看书! 虽然一看见玻璃窗内满架满地的各式书刊,他便像老饕看到美食,涌起一股「想狩猎」的欢喜感。但还有别的成份:排斥、嫌恶与不信任等…他是何时开始有这种不纯净的想法的?! 以前不是自栩为「书本的忠实之友」吗?透过「阅读」而感到凌驾于身心之上的狂喜,故就算被视为「书呆子」也能甘之如飴。如今甜度忽然降低,看书的意愿慢慢退化,连宿舍里的小说都搁了很久没看。 好像有两个多月了吧?在过去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上大学之后?还是升上大二之后? 还站在书店前一个人在矛盾漩涡里打转挣扎的黄敬庐,没看见门口的玻璃门被打开。看起来有点重量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下子就涌出好几个人。黄敬庐为了让出一条通路而稍稍朝右边踏一步。 不经意地往门口一瞧,一抹惹眼的朱红自人群中挥出。 (红发?!真少见…是外国人吗?) 夹在人群中一块走出来的少女,看起来少了他一两岁。陶瓷般白皙的肌肤让一头朱红的头发显得更加抢眼。俐落地踏下台阶,有着精巧人偶般相当美貌的少女,甩着用品味独特的发圈绑起的马尾,如火红色的拂尘抹过黄敬庐的视线,她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开。 站在影印店中的女店员边影印边聊天,然后看看黄敬庐后又回到她的话题里—刚刚这个眼镜男是看着她吗? 黄敬庐的眼光追向罗斯福路,红发女子如幻影般一下子就消失于转角。 在转角后不见哪里会奇怪,但黄敬庐就是有种「立刻消失」的感觉。而且刚刚她从一堆要出来的人群中走出来时,也不见其窒碍难行,像一尾泥鰍,很漂亮的那种。 惊讶于在这里生活超过一年,还没有看过这样子外表抢眼的外国女孩,心里无缘无故冒出的感觉让他有点不自在。 (我不会是对这女生有兴趣吧?天呀!阿庐,你变心还真快!!) 拍拍脸颊,想要将未成形的某种感受给拍出脑袋,黄敬庐吐了一口气,忽然感到疲惫感变成他的体重一部分,一下子周身沉重。 (无论如何,我还是先去吃晚饭吧!) 黄敬庐走向地下道出入口,在走下去以前还稍稍看向罗斯福路那一段。 宽大的骑楼里,没有刚刚的一抹朱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