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禾便走了,说想办法为她转圜此事。 “扶枝,你放心。”苏敬禾临走前道,“阿兄记得阿娘的嘱托,会永远照顾你、爱护你,不会让你嫁给不想嫁之人。” 然而,苏敬禾还没传来成事的消息,一个宦者就带着大批军官,围住了百里嫊家的宅院。 “小娘子。”宦者站在院外,恭敬道,“圣人遣奴至此,迎您回阆都。” 苏绾绾并不想回去。她觉得这个宦者就是尾随苏敬禾寻到这里的。 她没有出宅院,宦者也没有让人撞开院门。两方僵持着,有一天,苏绾绾听见肖大郎在窗下对小厮道:“这可如何是好,院中虽有水井,但官兵拦着,不让咱们出门买菜买药,母亲的病还需用药呢。” 苏绾绾闭了一下眼睛,搁下笔,出了书房。侍女跟上她,她停在院门口,让侍女开门。 院门缓缓推开,她看见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官兵,一个面白无须的宦者,一大批佩戴郁家家徽的私兵,然后,是郁行安。 苏绾绾心跳骤停。 他站得最远,却最引人瞩目。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众人的视线向她汇聚,郁行安看见她,往前走,私兵自动让开步伐。 最后他停在巷子的尽头,距离她五六十步,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 两人隔着无数官兵对望,今日天很阴,云层灰白,风声寂静。他身形挺拔,视线笔直地望向她。 谁也没有挪开目光。 “小娘子可算出来了。”宦者笑着上前,对她道,“圣人等了许久,还请小娘子随奴回阆都。” 郁行安低头,对他身边的私兵说了什么。他似乎咳嗽了一声,又看了她一眼,对私兵将话说完。 “苏三娘。”郁家私兵开口,嗓音宏亮,“我家郎君请您过来!郎君说,您定然误会了什么,请您过来,郎君与您说清楚。” 他又望了过来,双眸漆黑深邃,如微澜的海。苏绾绾仿佛被这样的目光蛊惑了,没有注意到官兵和郁家私兵开始推搡,她抬起脚,想朝他走去。 “郁承旨真是痴情。”旁边的一个官兵小声道,“前几个月才纳了蓝家娘子为妾,这个月就撇下美妾追上来,那可是蓝家女,听说倾国倾城呢,竟也放得下这样销魂的滋味。” “蓝家女算什么,”另一个官兵道,“何况他挂印而去,早已是白身了,你唤他‘承旨’可不合适。要我说,苏三娘才是真正的美人,你没见圣人都遣人一路追到这里来吗?” “什么纳妾啊?”第三个官兵探头道,“我怎么不知晓?” “你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会骗你?河西道人人皆知此事。”有人回道。 河西道人人皆知此事。如同,当年人人皆知父亲养了别宅妇,只有阿娘和他们几个孩子不知道。 后来阿娘知道了,父亲也是一开始狡辩是误会,狡辩不了了,就将阿娘击倒在地。 他是郁行安啊,可父亲年轻时,也是阆都最俊朗温柔的儿郎。 苏绾绾脚步停住,她眼眶发烫,盯着郁行安道:“我厌恶你。” 宦者正打算斥责几个多嘴的官兵,听见这话,立刻扬声道:“郁二郎,你听见了么?小娘子说她厌恶你!” 宦者尖利的声音穿过整个长巷,郁行安注视她的脸,第一次露出怔然的表情。 “我厌恶你。郁行安。”苏绾绾再次说了一遍,她看见郁行安凝望着她,似乎在判断她的唇形。 她转身就走,身后响起兵戈对峙的声响,众人惊呼的声音。 她不知道众人在惊呼什么,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 司马忭亲自来到岭南,给她看一封圣旨。 “扶枝,你瞧,我是圣人了,我下了旨,封你做我的皇后。”司马忭坐在她身边,“这圣旨尚未发出去,但你父亲已经退了你与郁行安的亲事。扶枝,你随我回阆都,等我发下圣旨,再祭拜完天地,你便是我的皇后了。” 苏绾绾瞥了一眼圣旨,垂眸翻看自己的书卷,半晌没说话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