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的一声“爸爸”。 方嘉嘉也不记得自己最后喊出的那声“哥哥”,是在七岁还是八岁。 她的记忆里,向文楷从来不曾对这两个字有过任何温暖的回应。他看向自己的眸光里,总是混合着冰冷和厌恶。 “秀荷!陈老师走了!” 方嘉嘉听到店外那嘶哑的声音,听出来是向宁的妈妈张翠凤,龙耳朵餐馆的老板娘。 王秀荷匆匆放下锅盖往外走,“哪个陈老师啊?” “就是那个陈善彬啊!” “哦哟!是他啊!他年纪跟我差不多!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不晓得,他是我们向安的语文老师,下学期都要中考了,临时又要换老师。” “他还是文楷和嘉嘉初中的班主任咧,我们这个店的名字还是他起的!” 方嘉嘉手里的蒜头掉在了地上,去年春节时回家还见过陈老师。当时他神采奕奕的,仿佛还能再带二十届学生。 她还记得初一刚入学时,陈老师笑呵呵地对她说:“你就是向文楷的妹妹吧?你哥哥很优秀,你也要力争上游,争取超越他。” 几次考试之后,成绩平平的她用实力磨灭了“向文楷妹妹”这个光环。她感觉自己好像也在陈老师的眼里隐形了。 陈老师那种亲切又和善的表情还是会经常挂在脸上,当他面向班里那几个尖子生的时候,依然会流露出老父亲般的温柔。 高考结束,收到美院的通知书后,陈老师来家里道过喜。 那亲切又和善的笑容,让方嘉嘉忍不住想仰头看一眼,是“向文楷妹妹”的光环又回来了吗? 周希沛和李晓虹她们好像每年都会去看望陈老师。方嘉嘉一直觉得那是出类拔萃的学生才配遵守的师生礼仪,和自己这种庸才没什么关系。 当个“不知感恩”的学生,虽然情理上很不应该,但是真的很舒服自在。 54 岁,方嘉嘉还没有活那么久,也不知道活到这个岁数离世该怎么量测悲伤的浓度。 王秀荷和张翠凤站在店门口一阵长吁短叹,句句话里都带着惋惜的语气,适时地表达出遗憾。 方嘉嘉木然地听着她们对话。她们嘴里那个完美无缺的陈老师和自己印象中的陈老师并不能完全重叠。 她们聊了很久,话题从陈老师的葬礼聊到了向文楷在省城的房子面积。 方嘉嘉觉得她们每次聊天的话题方向,就像是在被一个烂醉的酒鬼牵着走,任性得毫无道理。 走进龙耳朵餐馆的那位客人,打断了她们漫长的闲聊。 “嘉嘉,我明天就去你哥那里了。后天陈老师的葬礼你去一下。你哥哥结婚的时候他来随过份子的,我去翻翻人情本儿,看看他当时来随了多少。” 方嘉嘉心里有些抗拒,并不是出于对老师本人的喜憎。而是她并不想碰到那些“老同学”。 她觉得他们会把葬礼变成另类的同学聚会,席间的话题无外乎谁发财了?谁升官了?谁结婚生子了?谁上学的时候喜欢谁? “1000 块。”王秀荷眯眼翻着已经卷边的人情簿子,喃喃自语:“啧,那我这是该去个 1200 还是去个 1300?我要问问翠凤那边是怎么个打算。” 方嘉嘉在这一刻忽然真切地感觉到,数字真是个冷漠而无情的东西。 “峻宇肯定也要去的,陈老师也是他以前的班主任。后天你跟他一起去,坐个顺风车。陈老师老家你没去过吧?” “妈!”方嘉嘉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了,“不要有事没事就麻烦别人。” “你还有脾气啊?”王秀荷拿着手里的人情簿子在女儿头上敲了一下。 “你就是个猪脑壳。你都不晓得追着峻宇跑的小妹子有多少,你近水楼台还不晓得加把劲!” 向峻宇拎着两条刚做完真空包装的娃娃鱼和两支羊腿站在王秀荷家的厨房门口,东西是送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