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凌守夷定定道:“你怕我。” 夏连翘一个激灵, 回过神来, 对上凌守夷淡如琉璃的双眼。 阳光透过大殿的窗棂,洒落在他眼底, 泛起一圈淡淡的金色弧光。 慧剑杀人的阴影还存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敢看他。 凌守夷扳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你怕我。”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夏连翘心里一慌,手足无措地推开他。 凌守夷垂眸,语气柔和得淡近似无:“你不敢看我的双眼。” “是怕沦为我剑仙亡魂吗?” 他眼底神光起伏,如冰湖融金,很难想象,眼底这一线金光,既能一剑枭首,也好像下一秒就能贴紧爱人的脖颈亲吻。 他没有因为她的无措,就这样轻易放过她。话说得很和缓,语调清冷。 夏连翘却听得凉意沁骨,脖子幻痛,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 侧殿内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拉得如有弦细。 弦音微颤。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在弦上走钢丝的小飞蛾。 明知道凌守夷不会伤害她,可恍惚间,还有种会被丝弦切割成两半的错觉。 这无关乎丝弦的意志,仅仅是由丝弦本身太过锋锐决定,哪怕是爱抚也有殒命之患。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就是小凌。 这就是小凌。 见她如此抗拒,凌守夷沉默一刹,松开手,也不再逼她,兀自闭上眼打坐。 他眼帘儿低垂,眼睫微动,乌发被风吹得微扬,沉默不言的模样,像是兀自在抖毛舔舐伤口的小狗。 看到他这样,夏连翘又觉得懊悔,说好得直到天荒地老。换个马甲她怎么就不认了? “小凌?”她叹了口气,鼓起勇气开口。 凌守夷阖眸不言:“……” “小凌?” 他还不搭理她,她有点儿急了,磕磕绊绊地又重复了一遍。 凌守夷静了一瞬,没有睁眼,只道,“你既怕我,如之奈何?” 夏连翘沉默下来。 她不能否认,她还需要一点心理缓冲的时间。 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就吧唧一口亲上去,学石矶娘娘吸猫,不亲死他不罢休。 可对着这张美得泠然不可侵犯的脸……她真的下不去手。 “好、好。”她无奈之下,又有点儿无措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也不待凌守夷什么反应。 一口气出了侧殿,夏连翘松了口气。 站在殿外,静静地看着这漫山的梅林,一片香雪海,她开始思索,在这有限的两天时间内她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事实证明,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纵使她开展拖字诀,争取了两天时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李琅嬛被曲沧风严加看管着,她能商量的对象就只有白济安。 在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权衡过一番利弊之后,白济安倒是比她看得更开,不假思索道:“当初若非琅嬛救我,我早已殒命琢玉城中,我这一身仙骨是琅嬛所赠,岂能为保全自身,置琅嬛性命于不顾?” 他是看得开,急得夏连翘团团转,睁着大眼,“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所以然来。 她急得差点儿哭出来,如果牺牲有意义也就罢了,可是这牺牲毫无意义啊! 白济安见她这模样,竟然还叹了口气,揉揉她脑袋以作安慰。 夏连翘简直都要哭笑不得了,她无奈地抓住白济安在她头上作乱的手,别到一边。 “可是白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仙骨你要如何保护琅嬛?” 白济安被她问得懵了半晌,蹙着眉不太确定地回:“……应该远不至于此?” “至于此,很有必要。”夏连翘坚定地说,“你看,仙门都能与玄之观勾结,岂不是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白济安皱眉:“我相信凌守夷绝不会坐视不理。” 夏连翘足足顿了半秒,才轻轻开口,“如果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这场讨论最终无疾而终。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