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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


,但在“想”后面接不上那个字,一直重复着,徘徊着。

    周越放回听筒,挂断电话,背靠墙面,慢慢蹲了下去,用双手环抱紧自己。摇摇欲坠的泪水终是无声地淌了下来,她又迷茫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家具。

    电话机没隔多久,响了两次,她一次也没再接起。

    陈佳阳认为周越这是彻底厌烦了自己,两次没通后,也不再试图通过电话联系她。而是隔三四个月写一封接着一封的信,寄往她的家。多是小事,做了什么,哪里怎么了。每封信的结尾有一句道歉。

    信都被邮递员压放到楼底西面的信件箱里,方梅已经很久没空看信箱了,周越也不知道里面塞满了他的信,等发现的时候,已来到2007年的九月。

    空余时间里,她被家中孤寂的景象压得喘不过气。白天一人反复走过来去的路,路是通往医院的路,想瞧瞧,又怕瞧见父亲陌生的模样。她害怕失去父亲,可实实扎在他左手的留置针,又貌似宣告着已定的结局。

    总要长大的,姆妈很辛苦了,自己也不能拖后腿。

    周越用攒的压岁钱去百货大厦买了个收音机,里面下载好五十部有声小说,两百首旧歌,是给老周准备的。长时间待在不变的环境里,闲得要长毛。

    周严海拿到收音机很高兴,嘴里把不住一样地,跟隔壁床讲自己女儿多懂事,多贴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邓丽君的低吟浅唱,回荡在病房间,有种能让人暂时忘记痛苦的甜柔。

    “灵啊,灵啊,你姑娘买的收音机真不错!”隔壁床的大叔忍不住感叹两句。

    收水稻的日子到了,他打发自己的老母亲回去,说自己这些时候,感觉好多了,能吃饭,能下地的。水稻不好一直晾在地里,要是雨下多了,全部发霉。

    事实上,收水稻只是个借口,乡下家里还有自己弟弟,怎么说都会帮忙割好的。这是为了安抚周春妹的心。好些夜里,他气急醒过来,总能看到母亲披着外套坐在陪护床边,看窗外,一坐便是几个钟头消逝。

    老人失眠了,本来就觉少,这下更少了。周严海看不下去,总是拿各种理由让她回去,成天被困在病房里,像什么话,又没生病的。

    不回去,周严海就不用饭,以极为幼稚的方式,跟其作对。最后,拗不过来,母亲还是答应了。

    “黄护士,黄护士,今天给我换到右手好哇?左边的手现在疼的来,不好再打了。”

    他笑笑指着左手背隆起的乌青块说。

    护士给他换一边后,“大叔,给你换到右手边了,你自己吃饭现在要当心了,拿不稳,叫我们护工阿姨好嘞,能帮你喂饭的,就叫刘阿姨。”

    “我自己能吃的,你看你看。”

    周严海握紧张开几下左手的手指,示意自己还没到那个时候,虽然动作缓慢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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