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他还是喜欢周越的家。所以,每次周越让他来家里玩,他都答应了。方梅夫妻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阻挠。甚至常在午饭后,方梅会做一小锅酸梅汤冰镇着,等孩子们渴了喝。 他好久没进她房里了,刚落坐椅子上,比从前更拘束起来。周越房内的窗边,现在干干净净。一片盎绿的树叶搭在朝外开的玻璃窗上,斑驳的影子下,才慢慢感觉到熟悉亲切。 没人知道这棵香樟树是何时栽下的,毕竟现在长得如此硕大。 他出神的时候,周越在厨房柜子里翻找小姨寄来的牦牛肉干和奶酪球。自方兰跟着单位“医疗下乡队”去了青海,她便不常遇见小姨,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碰到,女人不瘦反胖,眼里有光。令周越有点向往。 两人细细嚼着肉干,有点塞牙,面对面笑着剔牙,遂换奶酪球吃。 每个球外面包裹一张方纸,印了一头黑色的牛,周越没见过这样的糖纸,拿出笔记本,翻到崭新一页,将两张纸糊上浆糊,密密贴紧。 收集册有些费事,但让她有满足感。 佳阳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这本册子,觉着新奇可爱,像此类东西,周越还有很多,树叶、花瓣,就连昆虫也被收集起来…… 周越并不纤秀,因为她喜欢吃零食,现在,自己吃不够,还要求他跟着一齐吃,总认为佳阳没吃饱。彼时的周越察觉不了这是爱,而是占有欲,她对每件私人物品都有浓厚的占有欲。 这天,方梅和周严海的脸色有点沉,起夜经过的周越听到父母在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隔壁电缆厂轧死了一个人。家属来闹,管理层准备压下去,谁知市里新来的检查小组知道了,现场一查,查出来个大娄子。” “该不会是被举报的吧?” “肯定的呀,不过那张岩也是应得的报应。最主要,还查出他非法挪用公款。”周严海顿了顿,压低声音讲道: “厂里拿来运作的资金被掏空,全移往国外了……” “这张岩还真是不怕死,他脑子是不是搭牢了呀!”方梅愤愤地说。 “可不是脑子搭牢,我都怀疑他触霉头鬼上身了。下岗潮的时候都挺过来了,非在这节点犯错!永兴应该撑不下去了,没几天要倒闭。唉……” “但愿,别影响到我们……”方梅跟着叹了口气,声音里带有一点隐隐绰绰的哀愁。 周越虽听不太懂,却也大概了解了是什么问题,不同于父母的忧愁善感,她只觉得,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会随每年迟到的冬雪一样,如期而至。 上天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