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想给我姊妹写封信,今年生意不景气,我想回老家了。” “那你会写‘福’字吗,请先生写信要会写‘福’。” “还有这事?我哪里识字啊……” “不会就不会吧,不会先生也给你写,快,咱们赶紧过去,一会儿人就多了。” 季时傿循声望去,方才那两名交谈的妇人走出佛殿,一直往白鹿寺偏僻的小院走去,这里并无佛像,也没有支香炉,所以季时傿方才未曾寻过来。 她张望一圈,发现这里大多都是粗布麻衣的寻常百姓,甚至还有不少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嗓门很大,远远就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人群中间支着一个木桌,坐在前面的人正是梁齐因,他侧耳听着身旁一名妇人说话,神情柔和。 对方说的并不是标准的京城官话,含糊不清,他未见得有一丝不耐,一面听她说,一面提笔写字,手边放着一张宽大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福’字,另一边放着一袋已经写好的信,上面全都标记好了要送去的地点。 待他写完,又将内容给妇人读了一遍,见信上所说与自己交代的别无二致,顿时喜笑颜开,接过朱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福’。 妇人拿着信笑眯眯地从人群中钻出来,季时傿喊住她道:“夫人,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是做什么啊?” 妇人侧身指了指正在写信的青年,耐心解释道:“看到那个郎君没,这几日经常在这支个木桌帮人写信读信,不收分钱,只要在那张纸上写个‘福’字就好,不会写也不要紧,你将信要送到的地方交代好,先生会帮你寄出去。” 普通百姓家根本买不起笔墨纸笔,更遑论去驿站寄信,但在这里一分钱都不用花,先生的字好看,读起来也容易,他在白鹿寺支摊的这些天,每日附近乡镇上都会有人特意寻过来。 季时傿若有所思,弯腰向妇人行了礼,她站在人群最后,远远凝视着里面正在写信的人,眉眼深秀,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神情温柔,像是朗空暖日下潺潺的流水。 一直到傍晚,暮色四合,附近乡镇过来的百姓要在天黑前赶回家,人群渐渐散开,季时傿走上前,她是最后一个客人,梁齐因正低头收拾桌上的信纸,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是谁,声音里带着笑意,“要写什么?”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梁齐因提笔的手一顿,低落的墨水在信纸上晕开一片,他惊诧地抬起头,呆愣道:“阿、阿傿……” “好郎君。”季时傿双手撑在木桌上,俯下身直视他道:“你不是说去翰林院了吗?” 梁齐因一脸被抓包后的窘态,眼珠一转,试图偷偷将铺陈在桌案上写满“福”字的宣纸藏起来,岂料季时傿快他一步伸出手按住,另一只手提起朱笔,轻笑道:“写啊,梁先生不肯做我生意吗?” “不是……我这便写。” 梁齐因小声应道,换了张信纸,认真将季时傿刚刚念的那句诗写完,等他抬起头时,季时傿已经放下朱笔,她在宣纸最后的空处端正地写下了“福”字。 “写给谁?” 季时傿一字一顿道:“吾夫梁齐因亲启。” 梁齐因垂下眼睑,面色发红,声音低若蚊鸣,“寄到哪儿。” “盛京定阳街镇北侯府。” 梁齐因脸已经快烧透了,匆匆写完将信封合上,“写好了。” 季时傿笑脸盈盈,“先生,那我夫什么时候能收到啊?” “现在。” 梁齐因手上拿着信封,耳根发烫,温声道:“他已经收到了。” “那他有没有给我回信?” “有。” “什么?” “他也想你。” 季时傿一怔,随即嘴角渐渐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傻子,你跑白鹿寺做善事,干嘛不肯告诉我?害得我以为你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尾随过来才知道。” “我……” 梁齐因将宣纸收好,上面有整整一百个形色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