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祠堂的门槛,点了几根香,不住看了几眼面前的金像,跪下时心里五味杂陈, 心道:这跟我爹一点也不像。 建造祠堂的匠人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镇北侯季暮,只能从后人的评说与传颂中勉强提取出他是一个魁梧雄壮, 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然而事实上季暮性情很率真, 虽没读过几本书, 但也并非粗鄙无礼之辈, 甚至看上去还颇具有几分亲和力。 从祠堂出来后,季时傿又去了一趟季家老宅,早先季家还算名门望族,后来落魄后宅子也被抵押出去了,几经周转,又在战火中被炸毁了一大半,如今仅剩的几面墙壁还昭示着它曾经的辉煌身份。 第一天是祭祖,第二天便是简单地巡查青河的布防。东海岸的大坝被加固加高,站在瞭望台上向东方眺望,海平面一望无际,有时似乎隐隐约约可以见到远在东海另一端的大陆或是岛屿。 由于近几年来季时傿一颗心都扑在北境的建设上,回京前西域通商路已经初具雏形,甚至可以窥探到几分来日的繁华景象。 此刻她遥望千里之外的海岛与国家,又不禁突发奇想,如果能在东海成功打造一条海上贸易之路,那么沿岸地区的经济将会飞速发展,甚至带动大江流域的其他地区,因战争和天灾而捉襟见肘的国库或许能迎来源源不断的暖流。 等这次的事办完,回了京就递封折子。 巡查完边防的当天晚上,季时傿便乔装打扮去了青河临县。 信上说崔氏如今并不住在青河,当年从京城回来之后,成元帝赐了她一笔丰厚的嘉赏,还着人将她护送回了青河,只不过后来崔氏嫁给了一位在战乱时死了妻子的鳏夫,两个人没多久便搬到临县居住了。 崔氏和她丈夫在临县置办了宅子和田地,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季时傿夜入她们府邸的时候,崔氏正大着肚子,坐在窗前给将要出生的孩子绣衣裳。 不知道为什么,崔氏陡然见到院子里进来几人竟然没有惊讶,甚至颤颤巍巍地弯下腰准备跪下,怯生生道:“民妇拜见季将军。” 季时傿心一惊,连忙上前拦住她的动作,轻声道:“夫人,莫要多礼,身子要紧。” 崔氏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坐回原位。 季时傿退后一步,道:“夫人既认出我是谁,那想必也已经知晓了我的来意了。” 崔氏讷讷地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当年您是真的看到有人撺掇季瑞去陷害我父亲的吗?” 崔氏道:“是,民妇亲眼所见。” 季时傿道:“那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崔氏摇了摇头,“他背对着我。” “那这人身形如何,胖瘦高矮,夫人还有印象吗?” 崔氏想了想道:“大概与季瑞差不多高,不胖。” 季时傿追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的特点?” 崔氏胆怯地瞥了她一眼,小声道:“民妇能说的当年都说过了。” 季时傿恳切道:“夫人,麻烦您再想想,这对我很重要。” “侯爷的案子既已翻供,将军又何必再执着于过去的事……” 季时傿怔住,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想还原真相。” 崔氏低着头,闻言沉默良久,半晌才道:“我看到那个人的脖颈下面有一个鸟嘴的图案,其余的在衣服里,我看不见。” “鸟嘴……”季时傿顿时愣住,“什么颜色?” 崔氏摇头,“民妇不知。” 季时傿神色冷凝,心里飞快地掠过许多东西,排除崔氏可能说谎的情况,这个图案要么是疤痕,要么是刺青。如果是刺青,一般不会是随便纹上的,那大概率象征着什么东西,组织?还是部落图腾? 这可是一个很关键的东西,崔氏当年进京诉状竟然一点也没有提起过。 是m.PArtSoRDEr63.CoM